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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06jin.jiang.du.fa
雁瑜征戰沙場多年,見過無數鐵骨錚錚的人,但在如此境地下還能如此模樣的,鳳鉞實在是第一個。
不可否認,柳初年與鳳鉞在某種方面真是像極了。
柳初年見到鳳鉞這副模樣一點也不意外,沒人比她更了解鳳鉞了,他是那種見了棺材都未必掉淚的人,如今這些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麼。
她一言不發地看著鳳鉞,許久後方才笑道:「是啊,我還沒死。」
「所以你來見我做什麼呢?」鳳鉞無所謂地笑了笑,「你又不會殺了我,一時之間又不可能立刻殺回晉國,那你來見我做什麼呢?」
柳初年抬手撫了撫鬢角,眉心的那片紅楓在昏暗的地牢中仍是十分顯眼,讓她看起來恍若鬼魅。
見她不回答自己的問題,鳳鉞眼中帶了笑意:「你是來耀武揚威的嗎?讓我親眼看看我的計劃失敗了?元熙,你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沉不住氣?」
雁瑜被他這不知死活的態度震驚到,已經不知道該拿什麼表情看他了。
鳳鉞一個身陷囹圄的人居然還能這麼巧舌如簧,實在是讓人無言以對。
「若我來說,就該把你毒啞。」柳初年略微皺了皺眉,帶著些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地牢中響起,「這等情況下你還想著算計我,真是讓人欽佩。十幾年了,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被你幾句話就輕而易舉勸服的孩子了,你此舉未免太過多餘。」
鳳鉞無所謂地笑了笑:「你若這麼想,那我也無可奈何。」
「你方才問我來做什麼,那我告訴你……」柳初年眉尖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著鳳鉞,緩緩地說,「我最近一直在琢磨著怎麼處置元敏,如今倒是有個法子,所以想來問問你這法子如何?」
鳳鉞那無懈可擊的神情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他知曉柳初年不會平白無故地提起此事。而以他對柳初年的了解,能讓她特地來相告的法子,只怕不會讓他太愉快。
柳初年注意到他那稍縱即逝的變化,嘴角的笑意愈深:「您說,若我將她施加在我身上的所有刑罰盡數奉還,她還能活下來嗎?」
鳳鉞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他不在乎元敏的生死,可他卻知道只怕此事不會如此輕易地罷休。
果然,柳初年停頓了片刻後又笑道:「若她死了,那我與她的恩怨便也一筆勾銷了。可若她僥倖活了下來,那我便放她回晉國——當然,我是不會派人將她送回的,最多把她扔到南梁的邊境罷了。也不知道她那麼一個自小錦衣玉食、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帝姬,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能不能回到晉國,您以為呢?」
她用聽起來柔和輕緩的語調敘述著無比殘忍的話語,再配上她那張花容月貌卻透著妖媚的臉,幾乎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雁瑜不經意間看了她一眼,只覺得她美得仿佛聊齋中那些勾人的女妖,透著致命的誘惑,談笑間取人性命。
隨著她一句句說來,鳳鉞置於袖下的雙手慢慢攥緊,柳初年真不愧是他教出來的人,想要戳人痛楚時的確是刀刀致命。
「你這是要晉國被諸國恥笑?」鳳鉞終於收起了那副言笑晏晏的神情,抬頭盯著柳初年發問,「無論如何你都是晉國的元熙帝姬,晉國是你的母國,這是你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元敏無論多麼不成器,在旁人眼裡她也是你的妹妹,她若被人輕賤恥笑,你以為你撇的清嗎?」
柳初年冷冷一笑:「自陛下立元真為儲君,對我百般打壓迫害之時,自我離開晉國之時,我便不再是晉國的帝姬了。這些年來我做的已經夠多了,你想用這個名頭困我一生一世不成?更何況,我如今都如此對你了,只怕等陛下反應過來之後就會昭告八荒諸國,廢黜我那早已名存實亡的帝姬之位吧。旁人如何看元敏那是元敏的事情,旁人如何看晉國也與我無關,你還想拿她綁著我共沉淪嗎?她也配?」
鳳鉞冷眼看了她許久,竟也沒再勸下去,反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意味深長地笑了出來。
雁瑜此時終於緩了過來,接受了倆父女堪稱離經叛道的對話,她疑惑地看著鳳鉞:「你笑什麼?」
「元熙,你是我這些年來培養出來的最鋒利的一把劍。」鳳鉞並沒有理會雁瑜的對話,反而重新看著柳初年,「可無論是再鋒利的劍,都會有劍鞘的,你懂嗎?」
「哦?」柳初年心中隱隱有些預感,不動聲色地問道,「你想用誰來牽制我不成?那位你曾提到過的,那位很是忠誠的繼承人嗎?」
鳳鉞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意味深長地嘆道:「每一把劍自鑄成之日起都會有劍鞘,你也不例外。元熙,我等著看你的下場如何。」
柳初年下意識地撫了撫袖中的那把懷袖劍,迎上了鳳鉞的目光:「那你便拭目以待吧,希望你能活到那個時候。說來我突然想著,要不要把你落在我手裡的消息傳回晉國,看看女帝會如何反應。你說,她每日都在與明軒公子蜜裡調油,可有空分心理上一理你的事情?」
出乎她的意料,鳳鉞這次連表情都沒有絲毫變化,他十分坦然地聽完了這個問題,而後表情誠懇地答道:「那我勸你還是不必了,想來她是不會在意這種事情的,你不過是白費心思罷了。」
「看來你還真是對她了解得很啊。」柳初年嘲諷地笑了笑,「我倒一直不明白,你這麼冷心冷情的人,怎麼就栽在了她身上呢?一個軍功赫赫的大將軍竟然入宮為鳳君,甘願放棄自由久居深宮,何況她愛的還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