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頁
「二爺呢?」
「奶奶起來的遲了,二爺在後樓寫字呢。」五兒因溫嵐的事,再三提醒自己不可妄議許青珩與賈璉的事。
「二爺吃過了嗎?沒吃就端到後樓去。」
「哎。」
許青珩對著鏡子照了照,見身上紅衣裳映襯得臉色太好,於是有意換了件菜幫子色的衣裳就向後樓去了,走在路上記起昨夜風光,暗道新婚那夜那人一準偷懶了。
進了後樓東間裡,果然瞧見賈璉站在書桌後練字呢,許青珩瞧著他鐵畫銀鉤,就說道:「我打發人將飯菜端這邊來了。」
賈璉一默之後點了頭,慫恿許青珩道:「左右這院子屋子多,你挑幾間一間做書房、一間留著做針線。」
「……那睡覺的屋子豈不冷清?你為什麼總要在這些無謂的事情上耗費心思?」許青珩十分不喜這疏離的舉措,兩個人都是這樣行事,就算是住在一所院子裡也沒個說家常的時候。
賈璉笑道:「屋子空著也白費。」
「那你劃一間說家常的屋子吧,我瞧著時辰在那屋子裡等你。」
許青珩的話很沖,因許青珩並未因他竭盡所能而柔情似水,賈璉有些傷了自尊,於是他也冷了臉,不接話頭。
「逗你玩呢,若當真劃定了,你連這後樓也不來了。」許青珩嗤笑道,透過窗子瞧見五兒、六兒端了飯菜過來,便去西間裡擺飯。
「二爺,忠順王府打發人來請二爺過去說話。」樓外鴛鴦過來道。
「打發的誰?」賈璉問。
鴛鴦隔著窗子道:「是個面生的小廝。」
賈璉眼皮子跳了跳,猜著忠順王爺大抵是知道昨日北靜王來他府上的事了,於是心思飛轉地琢磨著如何將這事圓過去,丟下筆,去門後擺在架子上的水盆里洗了手,就向外去。
「不吃飯了?」許青珩追出來問,看賈璉的架勢是沒工夫吃飯了,便轉身端了一碟子小花卷出來,捏了一枚塞到賈璉口中。
賈璉只咬了一口,便向外去,走在路上就問鴛鴦,「你瞧著我如今可精神?」
鴛鴦笑道:「離著精神二字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那就好。」賈璉笑了。
「老爺那昨晚上鬧事,只說飯菜不合胃口,廚房裡忙了一夜也沒做出叫他稱心的。」
「叫廚房裡別忙活,每日依著例子做了送去就是。」
「……怕會招人嫌話。」
「告訴旁人老爺在後院裡有美妾有幼子快活著呢。」
「哎。」
賈璉走到前院,又聽趙天梁、趙天棟兄弟說忠順王府來人臉色很是不好,便又將說辭潤了潤,出門上了馬,便領著趙家兄弟向忠順王府去。
待到了忠順王府門上,果然瞧見門上人怠慢了許多,說入內稟報忠順王爺,卻叫他在門上等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小半個時辰之後,賈璉才被人領了進去,今次去的是前廳。
只見忠順王爺這前廳布置得十分威武,整座上覆蓋著一整張的虎皮,兩邊的交椅上也用整張的獸皮充當椅袱。
一個個面目猙獰的獸頭耀武揚威地擺在腳踏上,個個爭先恐後要給賈璉下馬威。
又等了一盞茶功夫,才見忠順王爺懶懶散散地領著琪官從後廳里出來。
出來了,他就一言不發地坐在虎皮褥子上,將腳踩在虎頭上。
「下臣見過王爺。」
「平身吧。」忠順王爺從琪官手上接過茶碗,抿了一口,斜睨著琪官說,「這兩日又跑去北靜王府玩耍了?」
琪官倉促地瞥了一眼賈璉,忙說:「小的足有半年沒出過府門了。」
「哼。」忠順王爺淡淡地一哼。
賈璉開口道:「莫不是北靜王也叫王爺不自在?」
一個也字,可謂意味深長。
忠順王爺笑道:「他一個毛孩子,誰跟他計較?」腳在虎頭上一碾,「莫非北靜王找你不自在了?」
賈璉忙拱手道:「還請王爺做主,趁著我在南邊,消息不通,兩個無恥女子來我家門上招搖撞騙,下官本要送那兩個女子見官雪恥。誰知北靜王半路殺了出來,要保下那兩個女子。」三思之後,賈璉決心如實說出。
這說辭與忠順王爺打聽來的相差不多,忠順王爺便道:「他為什麼要保下那兩個女子?其中的洪家丫頭,你不喜歡,只管打發了就是。」
賈璉冷笑道:「北靜王說那有孕的女子跟他門下一位書生與南安王府郡主有了婚約。簡直無理取鬧,為他一己之私,便要下官做了活王八!還要養下一個小王八!」
忠順王爺一怔,隨後笑道:「我原等著瞧南安王府笑話,看他如何將郡主嫁出去呢,原來他打得是給郡主挑個窮書生的主意。」
「……不知郡主為何要下嫁給個書生?」賈璉問。
忠順王爺笑道:「郡主算不得是個姑娘,嫁到旁人家,若敗露了,南安王府顏面再保不住了。」
「……什麼人膽大包天,能毀了郡主清白?」
「——她生來如此。」忠順王爺隱晦地道,反問道:「你若自身行得正,北靜王如何能威脅到你?」
賈璉悻悻地說:「下官有把柄握在北靜王手上。」
「什麼把柄?」
賈璉半真半假地說:「下官認識那賈雨村,曾在賈雨村、洪和隆那替賈雨村做過一點子不合王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