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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五月里忽然發作,鬧了大半夜,生下個哥兒,老太太叫人將哥兒的生日改成了三月,還說等太太回去了,也還叫趙姨娘養著,免得那哥兒將來大了出來丟人現眼。」林之孝家的看著王夫人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
「……回去了,再叫老爺給起名字吧。」王夫人掐算了一番日子,須臾,只覺眼下這事算不得事,懶得再算,當真開口叫彩霞去賈璉那要人參。
☆、第34章 總督府佳人
林之孝家的瞧著王夫人是有兒有女,並不將趙姨娘生下賈家二房三爺的事放在心上,不敢多事,也不敢將元春、賈珠因金陵的事雙雙閉門不出的事告訴王夫 人,絮叨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便出了王夫人這邊的門,繞到屋後彩霞等人值夜的屋子裡去,瞧見因珍珠仗著年紀小好奇,彩鳳、彩鸞就開了一口香樟木箱子給她 看。
「據說這木頭是不招蟲子的,放上幾百年也壞不了。」彩雲拿著手在箱子上拍了一拍。
「這箱子哪裡來的?老太太房裡也有一口香樟木的,只是沒這麼大,只能夠裝些小衣裳。」珍珠笑著,微微抿嘴向屋子裡堆著的其他箱子看去。
彩鳳笑道:「從庫房裡抬來的,庫房裡還有好些呢,這箱子等回去了就拿來給太太裝衣裳。」
「庫房裡竟然還有這麼些好東西?」珍珠摩挲著光滑的箱子蓋。
「那可不,咱們賈家到底是多少年的老戶人家,便是在地里挖一挖,也指不定能挖出什麼寶貝來。你們不知道,那邊的好生會糟踐人。」彩鳳隨著王夫人困在這院子裡三個多月,好容易京城裡來人了,巴不得將受過的苦抖落出來。
林 之孝家的站在門邊,只瞧見那珍珠眼珠子盯著箱子滴溜溜地轉,顯然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箱子上,偏那彩鳳只惦記著訴苦,沒將珍珠詭異的舉動放在心中,她原本也 當賈母是心疼王夫人才叫自己丫鬟來服侍王夫人,此時又琢磨著不像是那麼回事,這珍珠似乎跟她一樣在賈母那領了差事呢,滿腹狐疑地離開這邊,恰迎頭遇上討要 人參不成的彩霞哭喪著臉來跟其他幾個丫鬟商議再去討人參,聽彩霞說了兩句,心嘆如今就算叫老太太知道赦老爺、璉二爺虐待了政老爺、王夫人又有什麼用?老太 太的偏心這會子若能派上用場,他們兩口子也就不會落到如今這地境地了。
林之孝家的沿著圍廊繞出王夫人院子,眼瞅著昔日的雕樑畫棟 處處有彩漆剝落,連連心道可惜,去了前院倒廳里坐著,好容易尋到個有頭有臉的管事媳婦,與那媳婦說了幾句話,卻見這邊的人手已經滿了,她想照著賈母所說幫 著照應也插不上手,最後隨著一媳婦去了一所院中暫住,進了那院子,瞧見院子才荒廢了三個多月,地上磚頭縫裡就長出野草、開出蒲公英來。
林之孝家的早先曾來過金陵老宅,心知這院子是金彩的,可來時賈母叫她旁敲側擊打聽打聽金彩兩口子跟賈赦、賈璉交情如何,她便故作不知地問領路的媳婦:「這是誰家的院子?瞧著不像是沒人住的。也不知我們在這住幾日,人家會不會樂意。」
那領路的媳婦笑道:「林嫂子只管住下。這原是管事金彩兩口子的院子,誰知他們兩口子做了虧心事,大老爺才從棺材裡出來,他們就卷了包袱不知逃哪裡去了。」
林之孝家的自是知道金彩兩口子進京投奔賈母去了,琢磨著聽這媳婦的話,這金彩夫婦不像是賈赦、賈璉的人,疊著手微微仰著身子笑道:「他們兩口子也真是,大老爺、璉二爺在這邊住了大半年,承他們照顧,難道就一點子也不念舊情?」
那媳婦一聽吧唧著嘴道:「林嫂子這話說的好聽,人家老子差點被害了,還能再念舊情?」領了林之孝家的進來,因京城來人前,趙天梁便軟硬兼施地敲打過她們,於是也不肯多嘴毀了自己的前程,只說「料金彩兩口子也不敢回來了,林嫂子只管放心住下。」便藉口事多去了。
林之孝家的叫小丫頭子放下自己的行李,在金彩這頗有些寬敞的小院子裡轉了一轉,一間間屋子瞅了一瞅,雖說這屋子草草灑掃過,但衣櫃裡還放著衣裳並些零碎銀子,可見金彩兩口子走的匆忙,不像是跟賈赦、賈璉有交情的人。
聽見腳步聲,見林之孝面無表情地進來了,林之孝家的趕緊迎上去問:「大老爺怎樣?」
「瞧著不像是能痊癒的,只是眼下也沒大礙。幾個爺們定下九月里啟程。」林之孝望了眼屋子,詫異道:「這是金彩的屋子?」
林之孝家的點了點頭。
林之孝也不多問,只說:「趙天梁說紅玉叫二爺看上,給迎春大姑娘做丫鬟了,回了府就將她撥到迎春大姑娘房裡。」習慣了喊二姑娘,如今那大姑娘三個字喊得彆扭得很。
林之孝家的坐在炕沿上,嘆道:「……原想叫她不聲不響地做個小丫頭,到大了求個情放出去,如今……」
「聽說迎春大姑娘有意抬舉她做個一等的丫鬟呢。」林之孝又補了一句。
林 之孝家的顧慮重重下,忘了給林之孝端茶,只想著迎春若叫了大姑娘,這將元春大姑娘置於何地?賈母若為元春鳴不平,又不能直接給迎春沒臉,少不得日後要挑剔 迎春身邊的丫鬟藉此敲打迎春不可與元春搶風頭,這麼著……還有賈璉哪裡會知道紅玉是誰,特意點出紅玉,是為了拉攏他們兩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