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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那麼巧呢?兩家都叫你趕上了。」許青珩試探道。
賈璉笑道:「我是廣撒網,不獨他們兩家,其他人品相貌差不多的妃嬪家邊上,我也買了宅子。」原本以為沒了元春,那省親的事也一筆抹去了,不想真叫他守株待兔等到了;也虧得周、吳兩家沒賈家這麼大的宅邸,不然這便宜往哪裡占去。
「賺了多少?」
賈璉微微一笑,指著皇城那邊,壓低聲音說:「別看周家、吳家風光,料想他們建上兩個省親別院,還不如我賺得錢多。」
許青珩緊緊地抿著嘴瞧著賈璉修長的手指在算盤上上下撥動,好言相勸道:「為官最忌結黨,你一下子跟兩個新晉貴妃家來往,怕會……」
「我如今是忠順王府的人,不過是替忠順王府辦事。」賈璉粗略地算了一下。
「但……」
「二爺,薔哥兒並芸哥兒等來給二爺磕頭請安。」全福弓著身子進來。
「不必磕頭了,叫他們該去周家的去周家,該去吳家的去吳家,賺的銀子他們抽六分,餘下四分,交給宗里。若有私藏不肯交的,日後這樣賺錢的事,我斷然不會再交給他們辦。」賈璉說著,就將手上的房契交給全福,「拿給金彩去辦。」
「是。」全福拿了房契也就出去了。
許青珩看賈璉怡然自得地靠在椅子上吃茶,便笑道:「不知聖上為什麼在這節骨眼上封妃。」
「缺銀子了唄,如今要向南邊派兵,要整頓神機營,哪一處不要銀子。」
許青珩詫異道:「這就奇怪了,誰不知道省親這事是拿著官家的銀子買個虛熱鬧,既然缺銀子了,又何必叫人花銀子?」
「如今的稅銀,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剛剛湊合著頂用,恰恰不令虧空的事發出來。不開個口子叫人再挪用令這事發出來,發出來了好抄家催討欠債,正好叫國庫充盈。」
許青珩怔怔地點頭,傾著身子問賈璉:「孟氏跟碧蓮兩個,為什麼又不送官了?」
「因為,我捨不得。」
許青珩笑道:「我不信。」
賈璉支著下巴深深地看她一眼,想著倘若是他日日聽人說許青珩紅杏出牆會不會還信她始終如一,又想這半日許青珩就回過神來,可見她對他當真是用情至深了,捫心自問,在他心裡,許青珩的分量怕並沒有多少。踟躕著道:「我有把柄在北靜王手上,如今他要保那兩個女人。」
「什麼把柄?」
「不過是些早先我與蟠兒、紫英籌謀的事。」賈璉眸子中暗光一閃而過,萬沒料到陳也俊會泄密,更沒想到北靜王會那樣有雅興地跟他賭陳也俊會否與他反目成仇。
說起陳也俊來,賈璉心裡頗為複雜,他給陳也俊籌謀最多、銀錢最巨,偏情誼最淺薄。是以,倘若陳也俊當真與他反目成仇,他也拿不準要如何對待陳也俊,畢竟陳也俊知道得太多了。
「可要緊?」許青珩緊張地問。
「不要緊。」賈璉沖許青珩一笑,伸手向許青珩耳朵後摸去。
「還在前院呢。」許青珩羞澀地一笑,此時再不後悔那樣對待忠心的婢女。
賈璉微微一笑,探頭正要向許青珩脖子上吻去,電光火石間想起一事,脫口道:「不妙,北靜王要將我弄到神機營去。」陳也俊一心撲在神機營,他進不得,他先進去了,如此豈不反目成仇?
許青珩訕訕地偏過頭去,百無聊賴地去撥弄算盤,「今日的神機營已經今非昔比,為什麼不肯去?」
賈璉冷笑道:「正因為今非昔比,各處都有眼睛盯著,才去不得。」略頓了一頓,又說「並非我要貪贓枉法、屍餐素位,實在是我志不在武職。」
去了神機營,風光一時,將來要向哪一處升遷?就叫他立時做個神機營節度使,他也未必樂意。
「……封侯拜相也未必好,難得的是平安二字。」許青珩底氣不足地說,竟有些巴不得北靜王從中作梗,叫賈璉一輩子耗在神機營里。
秋日的風穿過這小小的廳,掃動書案上的書頁沙沙作響。
久久等不到賈璉說話,許青珩心虛地又說:「若是能又平安又封侯拜相,那就再好不過了。」
昔日神采飛揚的少女,如今見他一言不發便噤若寒蟬起來,賈璉心中並不痛快,反倒越發慚愧不能似她待他那樣待她,一時間恨不得對她情深似海,好還了她的情,奈何總隔了一層。
「……又平安又封侯拜相又百子千孫?」許青珩詞窮地說。
賈璉噗嗤一聲笑了,不再為難她,牽著她起身道:「不知搬好家了沒有,急著識時務呢。」
☆、第146章 雙姝入宮
不知賈璉是否是報復賈赦在他內書房胡作非為,才將他搬到閉塞的東大院去。但許青珩對住進榮禧堂身後的大跨院裡卻十分滿意。
這大跨院裡足足有二十幾間屋子,繞過榮禧堂東邊三間耳房,穿過角門再進一處穿堂,便進了這大跨院裡。
因房間眾多,賈璉便挑了五間正房給許青珩,另將大跨院後上下各三間的小樓充作內書房——雖依舊在後樓上設了床鋪,到底跟許青珩睡在一所院子裡了。
夜間賈璉也竭盡所能以實現諾言——左右他聽著許青珩盡在耳邊的呼吸聲也睡不著。
次日一早,許青珩慵懶地起床,梳洗之後,記起鴛鴦的話,便仔仔細細地照鏡子,瞧見自己面上果然沒有先前做姑娘時有神采,待要塗抹些胭脂上去,又想如今可憐兮兮的才好,不然那個人哪裡還記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