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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嘆息一聲:「殿下哭過這一回,跟著皇后娘娘在太后偏宮裡躲一躲,就出來登基吧。」
「是。」
賈璉說著話,又見戴權、常升抹著眼淚過來,就說道:「先放了王熙鳳進來,領著榮郡王、賢德貴妃在大明宮前等著,叫她們從西城門出去。然後再將皇上駕崩的消息放出去。」
「是。」戴權、常升忙答應下來,就忙去與許世寧等人說話。
宮 外頭,王熙鳳見京城忽然戒嚴,就起了疑心,又見皇帝連著一月不曾上朝,登時猜著皇帝怕是不好了,於是忙叫了王子騰、王子勝、慶國公等過來,說道:「皇上久 不上朝,京城戒嚴,定是皇后挾持軟禁了皇上。亦或者,皇上不好了,皇后秘而不宣,定是等著寶郡王班師回朝。如今我要領兵進宮清君側,不知諸位願不願隨我入 宮?」
王子騰自從忠順王爺沒了,就將全部心思放在榮郡王身上,聽王熙鳳一言,立時振臂說道:「房皇后出身卑微,卻能坐上皇后之位,可見她不是個好像與的,必定做下許多傷天害理之事。只怕是她見皇上立太孫,就害了皇上。」
慶國公等雖不信王熙鳳、王子騰這話,但有道是成者王侯敗者賊,眼瞅著薛家富可敵國,又苦心經營多年,且素有仁義美名,又想那儉郡王已去,太孫身後並無人撐腰,且寶郡王未必不會聞訊趕來;況且茜香國也會趁機發難牽制住皇后兵馬,薛家並非沒有勝算,只是……
「榮國府賈璉答應了我。」王熙鳳自信地說,她決心賭一回,但看賈璉會否助她做了齊天大聖。
慶國公等聞言,再不做他想,登時呼應著王子騰喊道:「不清君側,難為人臣。」
王熙鳳見眾人答應,即刻調動兵馬,令旺兒帶了薛姨媽設法出城,她便隨著王子騰、王子勝、王仁、慶國公殺向皇宮。
一進去皇宮,王熙鳳就察覺到宮裡空蕩蕩的。
「鳳兒。」王子騰心覺不妙。
王熙鳳一身鎧甲,昔日梳著飛仙髻簪著飛鳳釵的青絲只挽成一個緊緊的鬏被一頂銀色鷹翅頭盔壓住,她英姿煞爽地走在前頭,呼喝道:「先去大明宮。」
「好。」王子騰答應著,便帶領京營將士隨著王熙鳳沖向大明宮,又令慶國公帶人沖向皇后寢宮。
王熙鳳、王子騰待殺到了大明宮台階前,就見薛寶釵蒼白著臉,穿著件鵝黃鳳袍戴著厚重鳳冠拉著涕淚四流瑟瑟發抖而又錦衣華服的榮郡王站在宮門前,那件鳳袍,比昔日她省親時穿的更加華貴,長長的裙擺上繡著的牡丹花兒順著一級級台階鋪展開,花朵上的金絲銀線熠熠生輝。
「不好,中了埋伏。」王子騰說道。
王熙鳳一蹙眉頭,立時喝道:「賈璉,你出來!賈璉!」連喊了幾聲,果然見賈璉一身青衣從容地跨過高高的門檻從宮殿內走了出來。
王熙鳳站在台階下看他,見他面上依舊掛著儒雅而溫柔的笑,那笑帶著讓人眩暈的美麗,又蘊藏砒霜淺淡的苦澀氣息。
「賈璉……」王熙鳳心中一喜,「待榮郡王登基,我立時封你為亞父。」
「亞父是封不了的。」賈璉輕笑一聲。
王熙鳳攥緊手上寶劍,「你與皇長孫無親無故,何必袒護他?薛、賈兩家,百年來同氣連枝,你何不與我一同再將金陵四大家族撐起來?你我二人聯手,殺他個兵兵撲撲驚天地,煞煞威威振鬼神。」
「別說了。」賈璉笑了一聲。
「空城計?」王子騰嘀咕著,疑心賈璉不過是色厲內荏,虛張聲勢;雖疑心,但卻見賈璉一人站在宮殿朱紅大門前,愣是不敢帶人殺進去。
「賈璉,你說過要叫我做了齊天大聖。難道你這輩子跟我說的話,就沒一句是真的?」王熙鳳聽不進王子騰的話,只在心裡默默地念叨著:寒風颯颯,怪霧陰陰。那壁廂旌旗飛彩,這壁廂戈戟生輝……
「這句話是真的,所以我放你去西天取經。」
王熙鳳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將劍一舉,直指賈璉,冷笑道:「你要送我歸西?」
「我送你去西天取經而已,待你成了鬥戰勝佛,就明白我今日苦心。」
「你還有心?」王熙鳳又冷笑一聲。
「他虛張聲勢,咱們殺進去,救出皇上。」王子騰握著劍的手動了動,依舊不敢衝上去,卻見慶國公帶著人慌慌張張地奔來。
「宮裡有暗兵。」慶國公慌張地過來說。
「向西。」賈璉手指向西邊指去。
王熙鳳終於明白賈璉意思,上前幾步搶到台階下,要將榮郡王護在手中又見薛寶釵用力地抓著榮郡王,手中的劍離著賈璉不過幾步之遙,她在心裡嘀咕著將他一劍刺死吧,卻始終不能動手。
「後會無期。」賈璉淡淡地掃了一眼她手上的劍。
「賈璉,你必定不得好死!」王熙鳳咬牙切齒。
「悄悄告訴你一句話,這一句,我再不跟第二人說起。我已經決心生著進那清虛觀煉丹爐中,只求魂飛魄散,再不轉世為人。如此,也算是應了你那句不得好死。」
王熙鳳睜大眼睛,莫名地悲傷起來,與她一起長大的,貪生怕死貪戀美色迷戀錢財的賈璉哪裡去了?「璉兒——」
「走吧。」
「走。」王熙鳳心中一狠,忽然反手一劍向薛寶釵護著榮郡王的臂膀砍去,薛寶釵一驚之下,護著臂膀身子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