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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虧明太妃已死,宮裡人只當他太過悲切。
賈璉起身後,見太上皇招手,便又上前。
「西寧郡王說,你已經知道妙玉的身份了?」
「是。」
太上皇嘆息一聲,遺憾地說道:「據說她是個十分出色的人物。」
賈璉不知太上皇有何用意,便不言語。
「既然她入了榮國府,今生便隨著你度日吧。」
賈璉忙說道:「臣卑微之人,不敢褻瀆金枝玉葉。」盯著地上青磚,心道莫非太上皇要叫他做了皇帝的妹夫?
「有什麼褻瀆不褻瀆,左右她並不知曉自己個的身份。」太上皇嗤笑一聲,「你只知道,我因信賴你,才將女兒交託給你。」
「臣已娶妻,是以……」
「並不要你給她名分,只留在你府中,她若要做尼姑,就隨著她去。」太上皇又招手令賈璉走近一些,「新近忠順王府有什麼舉動?」
賈璉低聲說道:「回太上皇,旁的尚不知曉,只是忠順王爺仿佛給許多老爺們去了信。」
「我 就知道。」太上皇冷笑著說,難怪新近他有些部下沒了消息,竟是忠順王爺暗中調遣人馬,手握著拳擱在膝蓋上,咳嗽一聲,心道還該叫人盯緊了忠順王府,因笑 道:「你回去吧,若是忠順王府再有什麼異動,只管來說與我聽。雖你與妙玉沒個名分,但在我心裡,你與駙馬也差不離。」
「多謝太上皇。」賈璉也不多說,起身後隨著常升告退,因要去瞧瞧許世寧,就隨著常升向內務府走。
常升提起內務府,就不免咬牙切齒,也不肯將賈璉送到內務府中,只打發個小太監跟著,便回了太上皇宮裡。
賈璉隨著小太監走著,心裡掂量著假駙馬能有個什麼用處,不知不覺間,便進了內務府中,望見因明太妃葬禮,內務府中忙亂成一團,好不容易遇上袁靖風,就說道:「幾日不見,大哥怎麼多了白頭髮?」
袁 靖風手上夾著一疊薄子,滿面疲憊地說道:「明太妃的陵選在了孝慈縣,本估摸著四五年後休憩整齊,誰知……如今樣樣事都要趕著做。如今我就要出發去孝慈縣, 趕在三十一日後,太后棺槨進孝慈縣前,將樣樣事處置妥當,明面上總要過得去。」也顧不得跟賈璉多說,擦過他的肩膀,就向外趕去。
賈璉看他步伐匆匆,暗道明太妃得的「急症」實在是出乎人意料,不然也不會連陵墓都沒準備妥當,又向內去,進了會計司,就見許世寧緊緊擰著眉毛帶領一群人核算明太妃喪葬花銷。
賈璉走過去看了一眼。
許世寧知道是他,就埋頭問了一句:「暗害你姑姑的姨娘、管家抓到了嗎?」
「聽說向蘇州逃去了,已經叫人去蘇州抓去了。」賈璉說道。
許世寧搖了搖頭,正撥著算珠核算數目,忽然聽一人說:「許大人,這是補缺的候補人選。」就將一名冊遞了過來。
許世寧瞥了一眼,說道:「事急從權,沒功夫細細挑選人了,就依著這冊子辦吧。」於是重新算帳,忽然抬起眼,見賈璉若有所思地瞅著那名冊,就對他微微搖了搖頭。
賈璉登時會意,暗道許世寧不仔細核查名冊,便留人入內務府,莫非是有意放人進來,然後來個瓮中捉鱉?
「宮裡是什麼地方?你還不出去?」許世寧忽然嗔道。
賈璉答應著,趕緊向外去,出了內務府,依舊叫那個小太監領路,就出了宮,再掏出金表一瞧,離著未正不差多少工夫,於是就坐在轎子裡等著賈母出來。
略等一等,忽聽轎子上咚咚地兩聲,賈璉從轎子裡出來,就看見水宏升似笑非笑地站在轎子外。
水宏升雖沒了姑奶奶兼姨奶奶,卻沒披麻戴孝,只穿著一身水藍的錦袍。
「我才知道,我竟有個小姑姑在你府上。」水宏升抱著臂膀說。
賈璉聽他這樣說,先低頭裝糊塗。
「那老尼姑忒大的野心,就她也敢帶著人進京面聖?」水宏升又冷笑一聲。
賈璉暗道虧得妙玉的師父不是獨臂神尼,不然就沒水宏升冷笑的時候了。
水宏升見賈璉一直不言語,就又問:「你進宮跟太上皇說了什麼?」
「太上皇囑咐我照料好王爺的姑姑。」賈璉說道。
「好艷福,七日前,西寧郡王不知送了什麼東西進宮,當日明太妃就身體欠安,調用了好多冰震著欠安的身子骨;可見這位姑姑在太上皇心中要緊得很。」水宏升戲謔地一笑,「林姑娘怎樣了?可還傷心?」
「沒了母親,父親又不在身邊,親事又沒著落,自然是傷心的。」賈璉心道水宏升果然耳目眾多,樣樣事他都清楚明白。
「她自找的。」水宏升冷冷地說。
賈璉望著他不言語。
水宏升見賈璉不說話了,就開口說道:「那林姑娘膚淺得很,見我生得不好,在太后跟前也敢給我臉子看。」
「就為了這麼個緣故,王爺就要做出那些事?」
水宏升臉上紋絲不動,見宮裡轎子出來,就站著不動,等賈母的轎子到了他跟前,就對轎子裡說道:「賈老太太。」
轎子裡賈母不知是哪個在喊她,聽賈璉說是東安郡王,便忙要出了轎子來見。
水宏升忙攙扶著賈母坐回去,又笑說道:「老太太,自從做了尊府鄰居,還不曾去府上拜訪過,今日,不如我送了老太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