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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珩聞言,果然長出一口氣,隨後蹙眉說道:「你怎麼知道他是女的?」
「不是女子,怎會那樣在意相貌?怎會嫉妒女人?」賈璉依舊繼續雕琢那桃核。
許青珩聽得糊塗了,說道:「你先說過什麼郡主不是姑娘,如今怎麼皇子反倒是姑娘了呢?這樣子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住?」
賈璉笑說道:「為何瞞不住,你算一算大皇子的年紀?他生得正是時候,怕是主上那會子巴不得得個皇子,也就沒料到會有人敢造假——若是太上皇沒禪位,就也沒這樁事了。」
許青珩嚇了一跳,就又問:「那據你看,皇帝是知道還是不知道呢?王妃娶回去了,側妃也指下去了。遲遲不封太子,莫非是因為這緣故?」
「興許。」賈璉說著,見許青珩擔憂不已,不得不強打精神在床上識時務了一回。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賈璉又送賈母進宮,今次到了門外,便要走,誰知遲一步,北靜王就過來了。
北靜王一時拿捏不准親疏,就站在轎子外看賈璉,須臾才問:「林姑娘可還好?本王奉命前去孝慈縣,怕是要有一個多月不能回京,還請你好生照料他。」
賈 璉尚未言語,忽然見東安郡王從一頂轎子裡出來,邊走邊笑說:「北靜王要討好大舅子嗎?遲了,你殺了卞樁,他還記恨你呢。」說著話,走過來,就走到賈璉身 邊,拿著扇子向他肩頭一拍,「本王奉命前去孝慈縣,你隨著本王同去,至於北靜王,」回過頭來向北靜王一掃,「就不必去了。」說完,便又重新上了轎子。
賈璉向自己肩頭拍了一拍,聞到一股脂粉香氣,暗道他猜對了,東安郡王就是個女的;昨晚上回去後,東安郡王一準沒少描眉畫眼。
「……這是什麼意思?」水溶稀里糊塗地問。
「沒什麼意思,說好了背黑鍋你來,送死我去。」賈璉說罷,便翻身上馬向家裡去。
☆、第182章 山水田園
明太妃一直在偏宮裡停了二十一日,這二十一日裡,第七日史家兩位老爺犯了錯,雙雙官降一等;第十日裡,薛家叔父貪涼得了痢疾,熬了三日沒了;第十五日裡,許世寧也因內務府出了差錯,官降一等;第十八日裡,賈母一腳踩在園子裡苔蘚上,扭到腰。
等 到二十一日後,賈母、許青珩雙雙去不得,只有賈璉整理了行裝,隨著那壓地銀山一樣的送葬隊伍向孝慈縣去,他因不喜車轎狹窄,就騎著馬跟在路上,待無聊時就 將各家送的輓聯瞧上一瞧,覺得興許日後派的上用場的,便記在心中;看膩煩了輓聯,就又去看郊外風光,見處處芳草萋萋、鶯啼燕舞,也覺有趣。
待到晚間在一處鄉宦家落腳,賈璉因來了興致要去看田園風光,便洗了手向外去,出了這鄉宦家門,到了村口老榆錢樹下,恰望見三五個家丁在攆一個老奶奶向別處去,就要繞開道來。
誰知他一挪步,那老奶奶就喊著:「可是親家家二爺?」
賈璉不知哪來了這麼個親家,看那老奶奶一身補丁打扮得還算利落,就笑道:「不知老人家是賈府哪位親家?」
「我家姓王,是府上二太太家連過宗的人家。」
劉姥姥?賈璉一怔,因笑道:「姥姥這是做什麼?」
劉姥姥訕訕地說道:「家裡這二年歉收,有些揭不開鍋。年前年後去了城裡四五遭,偏生沒遇上正主,今日在莊頭聽說賈府也有人來給太妃送葬,於是趕來請安問好。」
「家裡老太太扭到了腰,奶奶要忙著照看家裡,並沒過來。」賈璉不等劉姥姥說,就將身上荷包一併交給了她。
劉姥姥正失望,忽然見沒說什麼好話,就得了沉甸甸的荷包,摸著足足有一二十兩銀子,登時喜上眉梢,再三作揖。
「哪裡來的老婆子?」忽然有人說道。
劉姥姥直愣愣地看過去,見是個尋常相貌的人,便不很當一回事,依舊給賈璉作揖,見賈璉揮手,又見邊上侍衛攆,就忙向遠處去了。
「有眼不識泰山的老東西。」水宏升冷笑一聲,走到賈璉身邊問:「你要向哪裡去?看你這一日看輓聯看雲朵,好不逍遙自在。」
「要去瞧一瞧田園風光,你去嗎?」賈璉問。
「那有什麼好看的?」話雖如此,水宏升見賈璉已經向田地走去,便也隨著去,見眾多侍衛跟隨,便令他們走遠一些。
離了這老榆錢樹,不過百來步,就可望見成片田地,此時天已經晚了,隨著春風吹來的細小蚊蟲漫天飛舞,引得無數蝙蝠仿若暗夜裡的蝶一樣,在天地間飛舞。
「你果然有膽量,竟然調戲本王。」水宏升輕笑一聲,大抵是放下防範,聲音也不覺輕柔許多,只是依舊比尋常女子聲音低沉粗啞。
賈璉回頭望她一眼,看她此時流露出女態,蹲下身子去看地里冒出來的薺菜花,揪住一把在手上送給水宏升。
水宏升接過薺菜花,見花梗上尚且連著根並些許泥土,就將根掐掉,笑道:「你這人實在傲慢,當著我的面殺洪和隆,也不怕我將你滅口;送薺菜花就罷了,為何連根也不肯掐掉?」
「太髒了。」賈璉拿著帕子擦手。
水宏升一怔,先惱怒地將薺菜花扔在地上用腳踩了一踩,又頤指氣使地說道:「你再摘一棵,將根子給本王掐掉。」
賈璉嗤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