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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蟠很是機靈地道:「璉二哥的事我們怎敢去告訴旁人?如今我就將這圖紙剪開了,吩咐人送出去叫人鑄造去。」
賈 璉笑了一笑,見薛蟠這樣爽快,越發不後悔將那鹽引給他了,仔細將圖紙看了記在心中,隨後便幫著薛蟠去剪,又交代了一些保密的話,見天色晚了,薛姨媽留他吃 飯,便在薛蟠書房裡吃了些酒水,閒話一通,便告辭出來,出門望見焦大、趙天梁等人都在薛家吃了些酒水,也不見怪,依舊上了馬向榮國府去。
半路上,遙遙地看見柳湘蓮迎了過來,便問:「可是家裡出事了?」
柳湘蓮騎在馬上搖了搖頭,走近了,見天色已暗路上鮮有人走動,便低聲對賈璉道:「東府請二爺去說話。」
「為了什麼緣故?」
柳湘蓮道:「並不知道什麼緣故,我花了銀子打聽了,東府里珍大爺將蓉哥兒給打了,如今蓉哥兒人在前院養傷回不得後院;薔哥兒也挨了罵,這會子就被搬出了寧國府。左右等不來二爺,我去尋那搬出來的薔哥兒說話,薔哥兒說都是叫那賈雨村給害的。」
賈璉思量著是賈薔終歸將賈雨村的反常說給賈珍聽了,便道:「先去看他怎麼說。」說罷,便領著柳湘蓮並焦大等一起向寧國府去。
進到寧國府,便見寧國府中燈火通明,似乎是當真出了什麼大事一樣,那賈珍這會子也不拿架子了,親自迎了出來,不等走進就問:「賈雨村可在你那?」昔日婁渝說有人幫著看秦氏姐弟,他見賈璉來信討要焦大,還當那人就是賈璉呢。
賈璉道:「大老爺恨他恨得要死,他怎會在我那?況且一個尋常布衣,你怕他做什麼?」
賈珍冷笑道:「那賈雨村跑了!」說罷,氣急敗壞地在院子裡踱步起來,「萬萬想不到賈雨村那樣奸猾,竟然能軟磨硬泡地從蓉兒、薔兒口中知道那件事。」
賈璉不以為這事有什麼奇怪的,就連焦大都能罵出來的話,府里知道的人多了去了,只是那些人都是下人,不足為懼;唯獨那賈雨村,先前賣弄才幹叫賈珍知道了他的厲害,這會子賈珍才會忌憚他。
「回大爺,」忽地一人氣喘吁吁地進來,那人像是要磕頭,但因來得太猛,竟然撲倒在地上,「大爺……」
「快說!」賈珍因覺賈璉無所不知,便不避諱他,甚至還覺得義忠親王既然將這事也告訴賈璉了,等會子還能跟賈璉商議一下應對之策。
「城外秦家父子下落不明,據說是天剛擦黑,就有人接了他們走。」那下人腿軟得竟然連跪都跪不起來,顯然是一路騎馬顛簸得兩條腿麻了。
「廢物!」賈珍罵道,又拉著賈璉向書房去,低聲道:「璉兒,秦業跟義忠親王的心肝落到別人手上了,咱們該如何是好?」
賈 璉眼皮子跳個不停,下落不明的是秦業父子,賈珍又說是義忠親王的心肝,莫非那秦鍾是義忠親王之子?秦鍾與寶玉年紀仿佛,義忠親王府里沒了的小公子年紀又與 寶玉相差不多。仔細回想書中秦可卿死了,那秦鍾送殯後留在饅頭庵就與那小尼姑智能兒做那檔子事,顯然是不將秦可卿放在心上。如此看來,是秦鐘身份高於秦可 卿,於是並不將她當一會子事。
見賈珍要與他商議,賈璉忙道:「珍大哥趕緊去尋人吧,因賈雨村的緣故大老爺如今還在生我的氣,若知道我過來,那可了不得了。」說著話,便要向外去,沒走兩步迎頭撞上了被兩隊燈籠引著過來的一隊女子。
女子當頭領路的那位穿著一身紗衣,紗衣在紅燈籠的光下,仿佛霓裳一般,襯得她整個人很有些飄渺出塵。
「你怎過來了?」賈珍急忙道。
那女子道:「回大爺,聽說蓉哥兒一直喊疼,我來瞧瞧她。姥姥兩位姨娘也要去探望他。」說著話,就好奇地去看賈璉。
賈 璉聽這口吻,見這女子就是秦可卿了,又看秦可卿身後,果然跟著一位徐娘半老的婦人,兩位嬌小的女孩,略笑了一笑,便徑直領著柳湘蓮向外去,雖被賈珍挽留了 一番也不肯留下,到了前院再次領著焦大等出了寧國府,到了東府外,見大街上只剩下他們幾個,並不上馬,步行著回榮國府,待見焦大晃晃悠悠地,就低聲笑道: 「您老人家這會子若罵拔灰的話,那就是錯怪人了。有人有心去扒,如今還沒扒到呢。」
焦大不解,柳湘蓮早聽說東府傳言賈珍算計自家兒媳呢,這話新近兩個月傳得越發兇猛,甚至連賈珍已經得手的風言風語都有了,這會子聽賈璉這樣說,不解地問:「二爺怎知道的?二爺知道的事都是我們告訴你的,我們可沒說過沒得手的話。」
賈璉摸出通靈寶玉來把玩,低笑道:「若果然得了手,珍大爺還會畫蛇添足地將清俊的兒子打傷、俊俏的侄子趕出府?」這吃相,委實太難看了一些,竟是只在後院裡留下他一個男人呢。
柳湘蓮等聽了,連連在心裡稱是。
焦大終於覺察到寧國府的一絲不妥,忙問賈璉:「璉二哥,你也別瞞著我,東府是不是出了事?」
柳湘蓮嗤笑道:「您老人家也太操心了一些,寧國府怕過誰?」
焦大聞言連連點頭,也覺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了,辭了賈璉這邊,便回下人房去。
待焦大一走,先前被打發去跟著賈雨村的朱龍過來悄聲道:「二爺,那賈雨村去了北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