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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忙問道:「那六皇子還要與甄家姑娘成親麼?」
忠順王爺蹙著眉搖了搖頭,嘆說道:「主上定是執意要叫甄家姑娘先進門,才肯收拾甄家。」於是珍重地將信放入懷中,對賈璉說道:「那胡競枝,你不可立時信了他。待本王查清他底細再說。」
「是。」
「……柳湘蓮是個什麼人?胡競枝說柳湘蓮與你十分熟絡?」忠順王爺忽然又問,見賈璉不解,就說道:「柳湘蓮隨著馮紫英進京救駕,因他矯勇善戰,今次與薛蟠一同大出風頭,若是能為我所用,馮家軍中,也算是有了咱們的人。」
賈 璉說道:「王爺怕是貴人多忘事,早將柳湘蓮忘了。柳湘蓮年幼時被我府上賴大兒子哄騙賣到江南一帶,隨後被我與林姑父救了回來,給他娶了妻子。一年重陽節, 他帶著妻子去上香,誰知妻子被王爺的幾個義子調戲逼死,於是那柳湘蓮就因下官也是忠順王府的人,又跟下官斷了來往。說來,王爺千萬不要打他念頭,那人十分 魯莽不知迂迴,且先前又與我家妹妹傳出些難聽的話,若是王爺籠絡他,他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打起我家妹妹的主意……」
「放心,本 王自有分寸。」忠順王爺說著話,便打發賈璉去了,待屋子裡只剩下他一個,就又將東安郡王的信拿出來細看,暗道東安郡王選在太妃過世後以內務府與各公侯家裡 應外合起事,竟是將他先前所籌謀之事做下了。經此一事後,內務府必定如鐵桶一般,料想再令人打入內務府,就如登天一樣。他該改了主意,擇機離開京城才是上 策。
☆、第187章 臥薪嘗膽
忠順王爺正思量著,就聽說胡競枝去而復返,於是緩了緩神色,就令人將胡競枝請了進來。
忠順王爺就站在窗戶邊,瞧見胡競枝意氣風發地走了進來,就笑說道:「還有經書沒講完麼?」
胡競枝搖了搖頭,抬腳進來後,就問:「王爺,賈璉是否不肯拉攏柳湘蓮?」
「他說柳湘蓮魯莽,會壞事。」
「王爺千萬不可信了他。」胡競枝正色道,「王爺,那賈璉為人實在圓滑,據說東安郡王本要拉著他一同造反,前去孝慈縣路上,卻出人意料放了他。可見此人詭計多端。」
忠順王爺緊緊地抿著嘴,因方才賈璉送上了東安郡王的信,且始終不曾詆毀過胡競枝,此時已經是對賈璉深信不疑了,因聽胡競枝這樣說,就反問道:「那他為何不肯叫本王籠絡柳湘蓮?」
胡 競枝說道:「王爺,賈璉與薛蟠何等的親近,薛蟠又與馮紫英何等的密切,柳湘蓮更是與賈璉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賈璉始終不肯叫薛蟠、馮紫英前來拜會王爺,他那 司馬昭之心,王爺還不明白麼?薛蟠有錢財、馮紫英有兵馬,柳湘蓮如今在馮家軍里也展露了頭角,賈璉隻身在王爺這應酬,始終不帶了錢財兵馬來,草民說得粗俗 一些,便是那賈璉要空手套白狼。」
「那以你之見呢?」忠順王爺含笑問,暗道此人果然居心不良,這便挑撥起他與親信了。
胡競枝說道:「王爺不如趁著柳湘蓮小荷才露尖尖角,好生提拔他。」
忠順王爺沉吟著說道:「若為了一個才露出尖尖角的人物得罪賈璉,實在不值當;況且,據說那柳湘蓮與本王門下幾個義子有仇。」
胡競枝忙說道:「王爺還當真信那柳湘蓮為了個死了的女人,連飛黃騰達的機會也放過?王爺叫府上幾個爺們好生給他賠罪,再給他尋個如花似玉的女人,什麼深仇大恨都過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著你去辦吧。」忠順王爺笑著說。
胡競枝忙拱手答應下,又見忠順王爺乏了,於是告辭向外去,在門外問下人蔣玉菡何在,得知蔣玉菡已經去了紫檀堡,就騎了馬向西城去,到了西城一處二進的小院子,便下了馬,將韁繩丟給個長隨模樣的人,就又向內去。
「爺回來了。」一個約莫比胡競枝大上七八歲的女人親昵地迎接上來,「爺,今晚上吃韭菜餃子。」說著話,就抬起沾了些許麵粉的袖子去擦臉。
胡競枝咳嗽一聲,對走來的才八九歲的小丫頭說:「出去買些酒菜回來。」
「哎。」小丫頭答應著就去了。
那女人待小丫頭走了,就又說:「大哥說你又向忠順王府去了?爺了不得了,哪家王府都去得。」說完,憨厚地笑著就要去打胡競枝袖子上粘著的花絮。
胡競枝冷臉說道:「三番兩次告誡你,怎麼就不知悔改?小丫頭還在,你那樣親熱過來做什麼?」
那女子委屈地說道:「雖和離了,但我生死都是爺的人,況且又沒旁人。」
胡競枝跺了跺腳,「你跟你哥哥答應下老老實實做了廚娘、小廝,我才帶了你們在身邊!若出爾反爾,我就打發你們回家種地去!」說著,就進了房中,望見房中方桌上擺著他送給南安王府郡主的字畫,就問:「南安王府又將東西退回來了?」
那女人點了頭,又低聲說:「不光退回了東西,就連那姓孟的女人並孩子也退回來了。」
「人在哪?」胡競枝頭皮一麻,暗道南安王府將孟史母子送回來,就是徹底沒了招他為女婿的心。
那女子向東間裡一指,胡競枝抬腳過去,撩開門帘子,果然望見孟氏木呆呆地抱著孩子坐在床邊。
孟氏將那女子與胡競枝的話聽了去,耷拉著腦袋看那女人,隨後依舊抱著孩子一言不發,儼然是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