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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黎兩家素來在他與太上皇之間不偏不倚,如今有賈璉牽頭傾向太上皇,他不信忠順王府不肯為「大局」著想,說服王子騰暫且棄了與賈璉的恩怨。
房文慧頷首眼皮子跳個不停,心道賈璉竟是當今的人?
「是。」戴權答應著,想起賈璉所說,便道:「賈璉如今也是有功名的人,也在選官之列,不知主上要將他派到哪裡去?他人雖小,志氣卻大得很,竟樂意去廣東清減冗雜官職呢。」
若論起冗雜來,廣東最多余的官職,就是封疆大吏廣東總督。
水沐微微有些吃驚,「他果然如此說?」
戴權笑道:「那可不?」
水 沐沉吟一番,不肯見封疆大吏是個太上皇的心腹,也想瞧瞧初出茅廬的賈璉哪裡來的膽量要四兩撥千斤地弄垮在廣東根基穩固的廣東總督,於是道:「准了他!朕就 拭目以待,瞧瞧他到底有什麼能耐了!若果然能成,朕身邊他便是第一可用之人了。」隨後拿了一枚杏干丟入口中,又問房文慧:「那皇商薛家進貢的東西里,總能 挑出毛病吧?」
房文慧不解其意,戴權忙笑道:「房美人前兒個不還說薛家進貢的簪子成色不好麼?據我說,薛家掛在戶部的名,就是王家說項給弄來的,定還不及市面上其他人家置辦的東西好呢。」
房 文慧福至心靈地明白當今是要助賈璉一臂之力,令薛家以為王家無能越發地跟賈家密不可分;這般,斷了王家的一條財路,也就是斷了忠順王府的一條財路。只是少 不得要叫她豁出去「恃寵而驕」,冒著得罪人的的風險挑剔內務府置辦的首飾了,皇命難為,只得道:「正是,薛家的簪子,遠不及妾在宮外用的,妾前兒個令人說 給內務府聽,內務府至今沒人理會。待妾明兒個叫了內務府總管來。」
☆、第110章 親力親為
恃寵而驕,四個字對房文慧而言十分陌生,哪怕昔日在房家時有房老太太撐腰,她也不敢驕縱。
五更天時下了一場細雨,到了天亮時庭院中濕漉漉的,蔥鬱的草木上有雨珠緩緩滑下。
房文慧恭送走了水沐,梳洗之後,鬢髮間只簪了兩根木釵便穿著一身淡黃妝緞對襟比甲、水藍裙子,素淨非常地去給宮中主位戚貴妃請安。
腳下精緻單薄的絲履踩在濕漉漉的小徑上,似乎沒走兩步就被浸濕一樣。
房文慧心裡拿捏著輕重,就到了戚貴妃房門外,待人請了,她才向內去,望見戚貴妃在梳妝,忙拿了梳子替他挽發。
戚貴妃臉色算不得好,對著鏡子輕輕咳嗽一聲,瞧著房文慧那張年輕鮮活的面孔,嘆道:「果然是歲月不饒人。」
房文慧笑道:「娘娘怎這樣說呢?昨晚上主上連連問我娘娘這幾日飲食怎樣,身子可見好了。」
戚貴妃淡淡地一笑,「今早上主上倒是來我這瞧了瞧,是我不爭氣,沒起來見他。」瞥見房文慧濃密的青絲間只戴著兩根木簪子,微微蹙眉道:「你怎做了這麼個素淨打扮?若是旁人見了,豈不是疑心我剋扣了你的份例?」
房文慧柔荑握著玉梳,微微垂著眼皮望著戚貴妃風韻猶存的側影,開口道:「那簪子成色不好,竟是還不如我昔日在家時用的。」
戚貴妃一怔,心道房文慧這麼快就恃寵而驕了?她才得寵幾日,也敢挑剔東西了,「宮裡造的還不如你們家往日打的麼?」
房 文慧笑道:「說的並不是宮裡造的,是內務府在外頭置辦的。」因昨晚上戴權又提醒了她一樣薛家進貢的東西,便又道:「不獨這個,還有昨晚上的燕窩,我吃著也 不大好,特意親手將家裡捎來的一點子燕窩熬了粥伺候主上吃。主上吃了,就說原當進到宮裡的東西都是頂好的,萬沒想到竟然不及宮外的。」
戚貴妃微微蹙眉,原當房文慧是個沉住氣的,不想她才得勢沒兩日就翹起尾巴來了,低低地咳嗽一聲,也沒心思去追究她私自帶了燕窩進宮的小事,待要說話,就聽門外小太監尖著嗓子道:「娘娘,主上賞賜了一匣子朱釵給房美人。」
戚貴妃嘴角緊緊地抿著,見當今才走,後腳賞賜就過來了,自己個挑了一根玉蘭簪子令房文慧替她戴上,隨後道:「房美人去謝恩吧。」
「是。」房文慧慢慢退了出來,待出了門望見戚貴妃之子五皇子過來請安了,便笑盈盈地立在一旁,「五皇子好。」
五皇子點了頭,待要進戚貴妃房中,又頓住腳步,問房文慧:「我才寫了一篇文章要請父皇指教,不知什麼時候拿給父皇看好?」
這五皇子年方七歲,生的冰雪聰明,算得上是一眾皇子中的翹楚。
房文慧笑道:「午後主上來毓秀宮,五皇子只管那會子過來就是。」
五皇子點了頭,兀自進了戚貴妃寢宮。
戚貴妃在房內聽著,又覺自己韶華不再,必要扶持個左膀右臂才好,那房文慧一時沉不住氣恃寵而驕,她且待她驕縱過後吃了虧再誠懇地教導她宮中韜光養晦之道,如此與她交心,若果然籠絡住她,也不怕她去後,五皇子沒個人幫襯著說話直叫當今將他忘在九霄雲外。
廊外,房文慧一直望見五皇子進了戚貴妃宮中,才立時向自己的屋子去,邊走邊交代婢女:「去請了內務府總管常公公來。」
「是。」
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房文慧心知自己此舉勢必會得罪一群人,只是當今有命,不得不從,待回了房中,便坐在床上拿著繡繃子繡花,望著一朵蓮花,想起有人要暗害賈璉,便思忖著日後如何才能暗中助他一臂之力,以當今昨晚上的話語來看,幫了賈璉也給她日後留了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