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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二爺這是怎麼了?」司棋方才隨著迎春進了賈赦房中,不解賈赦好端端的,怎就傳出時日不多的話來。
「他們爺們的事,咱們哪裡能管?」迎春道,雖賈璉說令她們歇息,但稍稍洗了臉,換了件衣裳後,便連忙帶著人去賈璉房中,才進去,就見賈璉如走火入魔一般,將論語拆開了,一頁頁貼在牆上,竟像是想一眼將整部論語看一遍。
「哥哥。」迎春不敢問。
「來教我寫字。」矮子裡頭挑高個,迎春的的字,總比他的強。
迎春謙虛道:「我的字勉強才見得了人,不敢教導哥哥。」
「莫說這些虛的,我足有幾年請人代筆,不曾捏過筆桿子,你快教我。」賈璉道。
迎春見賈璉竟是不容她推辭,羞紅了臉地拿著筆寫了兩個字,謙虛道:「我的字……」
「年紀這么小,就能寫出這樣的字,已經了不得了。」賈璉道,聽見腳步聲,見趙天梁在他耳邊說,「邢大舅果然聽太太的話,去棺材邊轉了轉。」
「掀開蓋子沒有?」賈璉問。
趙天梁搖了搖頭。
「再去看著。」賈璉道,邢夫人既然知道棺材裡有寶貝,若不親眼瞧一瞧裡頭有多少東西,她怎會安心?
這沒頭沒尾的話,聽得迎春一頭霧水,待看見賈璉的字後,心下腹誹道:他們爺們都是不寫字的?竟然將一筆字寫成這麼個模樣。於是小心翼翼地教導起賈璉寫字。
一連大半個月都是如此,迎春瞧著邢夫人只顧著賈赦,管不到她這邊,反而覺得愜意起來。
直到一天午後,趙天梁在賈璉寫字的時候,在賈璉耳邊說了句「太太借著看紙人,偷偷叫邢大舅推開棺材看,邢大舅力氣小,沒推開。」
賈璉聽了這話,立時道:「依著計劃行事。」
「是。」趙天梁答應著,就退了出去。
迎春木訥地提著筆,仿佛一句話也沒聽見。
賈璉心道就算叫迎春聽見了他的計劃,她也沒膽子去告密。
當天晚上三更時分,老宅前院裡忽地有人喊了一聲有賊,隨後前院燈火通明,四處都是叫嚷聲。
賈璉披了衣裳出來,與金彩等匯合,先去前廳,見前廳的三口棺材已經揭開了蓋子,先叫早先從鋪子、莊子召喚來的男女匯合起來,隨後衣衫不整地去賈赦院中,見了賈赦,便急紅了眼道:「老爺,不好了,棺材叫人打開了,前廳並門房上上上下下二十幾個下人全被人用蒙汗藥藥倒了。」
「棺材裡頭的東西呢?」賈赦問。
賈璉咬牙偏過頭去。
賈赦喉嚨一甜,噴出一口血水來,跌坐在椅子上,嘶聲罵道:「若不是聽你的話……」
賈璉趕緊叫道:「請大夫!」又去給賈赦撫著胸口,「兒子只陪著老爺去前廳一遭,為避嫌便不曾再去過,斷然不是兒子露出的破綻。再說主意是兒子出的,若出事兒子頭一個有嫌疑,如此,兒子怎會打那歪腦筋?退一萬步說,老爺的東西,不遲早是兒子的嗎?兒子若算計那些東西,早背著老爺從庫房裡偷了東西出來,又怎會叫老爺知道?」
「不是你,又是誰?」天旋地轉間賈赦咬牙切齒,眼前一片昏昏沉沉,就如房中燭火被人吹熄了一般。
「大舅見天繞著前廳轉,今日更是跟太太一起把棺材蓋打開了。」金彩道。
邢夫人恰進來,見到地上的殷紅,先喊了一身老爺,隨後聽到打開棺材一句,心虛起來,忙辯道:「並沒有打開棺材。」
賈赦又吐出一口血來,見邢夫人擠開賈璉給他擦嘴,便一巴掌重重地打在邢夫人臉上,喘息道:「找,一定要找回來!」一雙眼睛陰鷙地盯著邢夫人,「不然,給我剝了她的皮!」丟下這一句話,人便仰頭栽倒在地上。
「璉兒,這……」邢夫人捂著臉,慌了手腳。
「來人,把太太看守在屋子裡,不許她出屋子一步,一切,都等老爺醒來再處置。」賈璉冷冷地盯著膽敢給他下馬威的邢夫人。?
☆、14硬磨交情
「璉兒,你……」邢夫人為賈璉臉上的冷意震住,才要拿出氣勢來嚇住他,卻見兩個粗壯婆子已經進來,正推搡著她向她此時住著的屋子去。
至於隨著她來的王善保家的等人,也已經被老宅里的婆媳媳婦們壓住,正往外拖去。
「邢大舅,還有太太的一干媳婦、婆子,全部鎖起來。若是少了一個人,老爺醒來後發火,我唯他是問。」賈璉道,令人堵了邢夫人的嘴將她拉出去了,看賈赦所剩不多的幾個小廝哆哆嗦嗦,就喝道:「還不快去請大夫,便是不請大夫,也幫著去府外四處找一找。」
「是。」小廝們只覺賈赦吐血,日子就快到頭了,少不得他們以後都要歸了賈璉管,於是趕緊依著他的話去了。
賈璉坐在賈赦房中,將賈赦每日把玩的紙扇拿在手中慢慢展開,欣賞不了紙扇上的煙雨圖,便將扇子拿在手上轉著,琢磨著過幾日送迎春進兩江總督府,如此,他借著探望迎春,就能常去兩江總督府,甚至還能見到兩江總督府的女眷。
所謂人情來往,都是磨出來的,他不信以他的臉皮,跟兩江總督府磨不出一點交情來。
「二爺,大夫來了。」金彩道。
「請。」
一個頭髮花白的代付進來,給賈赦又是掐人中、又是推拿一番,終於叫賈赦醒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