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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對著趙天梁舉著鏡子照了照,有些遺憾自己這張臉龐生得不夠威嚴,將賈赦、賈政、賈珍交代的話一一聽進心裡,又叮囑賈珍道:「珍大哥,我去了,還請你好生護著老爺,大妹妹那,也叫人警醒一些,太太病了,日後還要請老太太操勞一些,代為管教。」
「璉哥兒只管放心去吧,宮裡不是鬧著玩的,千萬小心謹慎。」賈珍雖襲的是三品爵將軍,但他又是族長又是族中大哥,此時叮囑賈璉的時候就很有些長兄風範。
「二爺,船靠岸了,咱們家的轎子到了。」趙天棟來報導。
「梁大哥隨著我去,棟二哥留下吧。」賈璉道。
趙天棟心知賈璉要叫他留下看那兩筆錢財並押送周瑞等,忙答應了,又與賈赦等人一起簇擁著賈璉出了船艙。
船靠了岸,果然瞧見渡口掛滿燈籠、人頭攢動,賈蓉、賈薔並馮紫等族裡族外的人前來接應,賈璉攙扶著賈赦下了船,在渡口上給賈赦磕了頭,又對其他人道聲少陪,便先上了轎子向皇宮裡去。
賈政等一直瞅著趙天梁、朱龍等騎馬簇擁著賈璉的轎子消失不見了,才打發人趕緊將迎春接回來,自家人或坐車或乘轎子地往家趕,灰溜溜地上了轎子,賈政苦思他招誰惹誰了?
☆、第37章 必須立牌坊
賈璉坐在轎子裡也略有兩分惶恐,畢竟那皇帝可是手握生殺予奪大權的人物,身姿挺拔地閉著眼睛養神。進了宮去了內閣等候,被一群老大人撫著他的肩膀 連連稱讚他孝順,忙謙遜了兩句,雖知道這些老大人里有許家、袁家的人,但為免主動提起跟黎碧舟、袁靖風、許玉珩等人的交情叫人以為他有心攀附,便裝作不 知,待金鐘銅罄聲響起,忙送老大人們去上朝,隨後留在內閣翻看擺著的諭旨、文告。
忽地一個尖嗓門的太監來說:「聖人宣一等獎軍賈璉覲見。」
賈璉便垂著手隨著那太監誠惶誠恐地去覲見,到了大殿上,低著頭遠遠地磕頭喊萬歲,待一太監傳主上的話令他近前,才斂衽上前幾步,又聽一文官滿嘴之乎者也哀哉地說了一通,隨後又是一番賞賜。
賈璉聽不懂那文官嘴裡的話,只是其中純孝、仁孝等字,他聽得清清楚楚,該磕頭謝恩時就謝恩。
終於賞賜沒了,就有人提起賈政一事,果然朝上中人或不言語,或引經據典地唾棄賈政,沒人敢站出來替賈政說一句話。
賈璉待眾人唾棄完了賈政,才跪下磕頭道:「祖母年邁……」
與賈母、賈政來往密切的方才不敢出聲的統統鬆了口氣,只當賈璉要替賈政求情呢。
「家父體弱,臣年少無知,往日裡又甚是敬重叔父,因此,臣惶恐,懇請主上待元宵佳節之後再議此事,不管日後如何,總叫家中老祖母先安心過了年。」
懸而不決,豈不是更牽腸掛肚?當今並一眾老大人心道,但看賈璉滿口賈母如何年邁、賈赦如何又怒又恨又無奈,竟是將孝子的話都說盡了,又覺賈璉說的在理,這等事豈會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於是異口同聲贊他仁孝。
水沐高高在上,看賈璉甚是老實,只覺榮國府落在個年未弱冠的紈絝子弟手上,也翻不起什麼風浪了,無可無不可地道:「既是如此,便容後再議吧。」
賈璉立時告退,出了大殿,望了眼當今賞賜的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思忖著自己什麼時候有資格留在大殿裡議事?
出了宮門,趙天梁等見又有賞賜,歡喜地叫人接了東西,又拿了厚封一一打賞了送賈璉出宮的太監,然後送了賈璉回轎子。
「二爺要不要擦一擦身上?據說大老爺、二老爺上會子進宮謝恩,出來了內外衣裳濕得透透的。」趙天梁與有榮焉地在轎子外問。
「我 能與大老爺、二老爺一樣?」賈璉拿著手抹了下額頭,見額上略有一層薄汗,心道他說只來謝恩就是只來謝恩,誰也甭想一次叫他多說幾句話。此時心無旁騖了,不 似來時只養神,便微微撩開帘子向外頭看,瞧著大街上人來人往,南北的小把戲都有,心覺有趣,就多看了兩眼,直到進了寧榮大街才放下帘子。
「二爺,咱們直接去東府祠堂。」全福、全壽的聲音在轎子外響起,賈璉透著窗子瞧見一幫子大房的下人歡欣鼓舞地跟在轎子外,罵道:「忘了還在老太爺的孝裡頭?」
一句話,叫全福、全壽等趕緊收斂起來,個個憋著笑跟在後頭。
賈璉的轎子停在東府門前,就見東府大門洞開,門前張牙舞爪的石獅子前一群穿著不遜於主子的管事跟著賈蓉、賈薔迎了出來,其中,金彩也赫然跟在賈蓉身後。
賈蓉親自打了帘子,喊著二叔替賈璉正了正官帽,請他入了大門說話。
一 路上只見賈家代字輩、文字輩、玉字輩、草字輩四代人能來的都來了,賈璉被簇擁著進了草木茂盛的賈家祠堂,先洗手上了香,出了祠堂向前頭廳上去,便見賈赦歡 天喜地地坐在紅木太師椅上,賈政神色尷尬地緊緊地握著手,賈珍與代字輩幾個老人拿著寫好的分家字據等著給賈璉看。
「璉哥兒……咳咳。」賈赦才一開口,就歡喜地被口水嗆著了。
賈政嚇得趕緊起身給他遞茶水,唯恐賈赦現在死了,他那未遂的罪證就有了實證。
「老爺慢些說。到底怎麼了?」賈璉明知故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