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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宏升嘆息道:「本王說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回頭,見賈璉已經融入夜色中,越走越遠,就帶著眾部下向那鄉紳府上去,入了府,進了特特為她準備的廂房,望見明家眾人並要緊屬下都在,皇城地圖就擺在寬大的桌上。
水宏升先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
明 國舅開口說:「王爺,不能再猶豫了,『東安郡王』這封號十分不吉利,主上將這名號給了王爺,是已經存下了剷除王爺的心。況且,明後幾年,五、六兩位皇子娶 妻生子,王爺膝下無子,定會遭人非議。況且太妃好端端的,忽然就沒了,入棺時又放進去許多香料,且太上皇又欲蓋彌彰地在太妃故去後降下隆恩,可見太妃之 死,蹊蹺下,未必不是衝著明家衝著王爺來的。王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正是。太上皇多少年不曾對蘇州那女子過問過一句,豈會平白無故地為那女子就殺了太妃?說來說去,都是為了打壓咱們明家人呢。」國丈也唏噓地說道。
「知道了,都聽國丈、國舅的吧。」水宏升懶懶地說道。
明 國舅忙說道:「洪和隆在時,雖沒有透露許多,但也交代了太上皇一些事,待事成後,以此事要挾太上皇,且懇請太上皇出面輔佐王爺,太上皇定會點頭應允;內務 府中也進了許多咱們的人,且因太妃一事,許世寧忙焦頭爛額,定無防範;繕國府、治國府、修國府三家遭難,其他幾家人心惶惶,也願意隨王爺起事;況且馮唐、 南安老王爺等又領重兵去了南邊,京城守兵不多。這正合了天時地利人和這句話。」
「知道了,依計劃行事吧。」水宏升嘴角噙著冷笑,心道待事成之後,她少不得要跟守門的婆子一樣,要討好太上皇、安撫群臣、歷數皇帝罪名。
「……王爺,不如,將賈璉拉進來?他那神機營,也可派上用場。」國舅勸諫道。
水宏升沉吟道:「過兩日再說吧,他還未必靠得住。都散了吧,待太妃入土那一日,便是起事之時。」
「是。」國丈、國舅等恭敬地退了出去。
水宏升獨坐在房中,忽然問:「賈璉在什麼地方?」
「回王爺,賈璉還在田邊轉悠呢。」
水宏升冷笑一聲,暗道她當真是豬油蒙了心了,怎會以為賈璉比北靜王好呢?他雖機靈,但只要將他拉進渾水中,他便不得不小意奉承著她了。
月色正濃,接近二更天時,田間水霧瀰漫,賈璉這才覺得有些涼了,正待要回去歇著,遠遠地望見兩大一小三個影子過來,就站住腳,待那影子近了,卻見是劉姥姥帶著女婿狗兒、外孫板兒過來了。
「板兒,快給二爺磕頭。」劉姥姥推了外孫一把。
板兒微微趔趄後,大抵是劉姥姥在家時許下了他明日買些什麼,立時殷勤地磕了兩個響頭。
狗兒也堆笑上前磕頭。
「都免了吧。」賈璉說道。
劉姥姥見賈璉只穿著裡頭的小夾襖,就笑說道:「璉二爺不冷嗎?凍著了,可了不得了。」
「我算是習武之人,並不冷。」賈璉對著劉姥姥那堆笑面孔,一時也沒旁的話要說,正待要走,忽然想起書中仿佛狗兒為周瑞買地的事出過力,於是雖如今周瑞發配了,也謹慎地問一句:「不知你們可曾為二太太那的人買過地?」
劉 姥姥忙說道:「府上二太太處的周瑞當年買地,狗兒替他出了力氣,誰知買下了地,周瑞就沒了影子。狗兒去城裡問了兩回,周瑞不肯要地,周瑞的女婿冷子興恰據 說在金陵發了財,就將地買下。誰知買下沒多久,就聽說冷子興跟一位也姓賈的官老爺一起下獄了;後頭冷子興也坐了大牢。人都說是那地不吉利,好端端的地,現 如今白荒著,有錢的不樂意買,沒錢的買不起,璉二爺要買嗎?叫狗兒去說,幾十畝肥田,一點碎銀子就拿下了。」說著,就去拉女婿衣袖。
狗兒又巴不得替賈璉跑腿賺幾個錢,又怕賈璉也嫌晦氣不肯買,於是唧唧歪歪地對劉姥姥說:「璉二爺怕不缺這點地。」
「那就有勞王家兄弟去跑一趟了,買來了地,也不尋旁人了,就請王家兄弟做主,雇了人在地里種些枸杞。春夏秋三季里,送些枸杞芽來府里。」賈璉隨口說著,左右也沒旁的想種的,因水宏升先前提過枸杞,就先提了枸杞。
劉姥姥笑道:「種枸杞,莫非是府上奶奶、姑娘身上不准?」
狗兒尷尬地咳嗽一聲。
「什麼是身上?」板兒張口問。
狗兒抬手給了兒子一巴掌,罵道:「小兔崽子,大人說話,有你問的?」又對賈璉堆笑說,「二爺莫怪。」
「不 怪,不怪。」賈璉看板兒憋著嘴要哭,就將自己身上帶著的玉葫蘆丟給他玩,暗道水宏升不要種花朵,也不種瓜菜,偏要種三兩株枸杞,莫非水宏升陰虛內熱、經血 不調?因琢磨著若是如此,薛寶釵那冷香丸,水宏升也用得。想著,對劉姥姥、狗兒說:「天晚了,回去吧,明兒個打發人隨著你一起辦事,要多少銀子只管來 取。」
「哎,二爺慢走。」狗兒歡喜地說。
賈璉點了頭,一徑地向前去,走在半路,望見趙天梁迎了過來,就對趙天梁說:「立時向薛家去,跟薛大奶奶討些薛大姑娘的冷香丸來,跟她說,是呈給要緊人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