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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 氏訕訕地笑著,不等胡氏說話,秦顯家的就在門外說:「爺,璉二爺送了好些東西過來,爺沒個回禮,也寫個字畫裱了送回去;況且隔壁府上又有老太太、奶奶、姑 娘,爺也該買些老人家並年輕女子吃的點心——小的不才,也會做一些點心果子,爺若不嫌棄,就叫小的去外頭買了材料回家做了給隔壁送去,不然直接買了外頭的 東西,隔壁府上嫌髒,定是不肯吃的。」
胡競枝說道:「你想得很周到,就依著你的話吧。」見門外沒動靜,須臾醒過神來,立時向身上摸去,摸出二十兩銀子,就拿了十兩銀子給秦顯家的。
胡氏等秦顯家的去了,就著急地說:「爺不該給那麼些,拿出一吊錢就夠夠的了。」
「一吊錢的東西,隔壁肯吃?」胡競枝冷笑著說。
胡氏忙又說:「爺裡頭穿的衣裳補了又補,才要給爺買件新的,如今銀子又沒了——且還說是大家裡出來的,一個個賊眼鋥亮,搶著在爺跟前獻殷勤呢。」
「快 出去,拿我話,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日後這書房,就叫我一個人打掃,誰都不得進來半步。」胡競枝心知胡氏是嫉妒秦顯家的手藝好會來事,攆了她走,就在 房裡怔怔地坐著,又將夾在《論語》中的欠條一張張拿出來看了一看,暗道進京幾年,看著風光卻欠下七八萬的債務,這日後如何還得起?
愁苦間,不覺便到了日暮時分,只見來來往往的都是秦家兩兄弟,胡氏兄妹不過半日,就被擠兌得一個向後院洗衣裳一個去前院掃馬廄去了。
等過了一更時分,胡競枝將秦家兄弟打發回去歇著,就站在前院背著手望著隔壁深深庭院,又仰頭望了望天上月牙,見那月牙血紅,不禁心顫了一顫,待聽見門上有人輕輕扣門,就親自去開門,躡手躡腳地將那人請進書房。
這人,原來就是賴大。
☆、第190章 真正千金
如今的賴大與昔日威風八面人人喊賴爺爺的時候已然不同,只見他滿頭銀髮、臉上瘦得只剩下一層皮,但身子骨還算強壯。
賴大進了書房,就如進了自己家一樣,在書房裡間床上脫了鞋子,從胡競枝手上接過碗,就大口地灌了起來。
「賴爺爺,可曾叫人瞧見了?」胡競枝小心翼翼地問。
賴大將碗向胡競枝手上一丟,說道:「你如今住到榮國府東邊來,也算是你的造化,不枉你娘臨終將你託付與我。」
胡競枝堆笑道:「都是賴爺爺的功勞,沒有賴爺爺,我一個窮鄉僻壤出來的,哪裡知道見了公侯伯爵該怎樣說話。若不是賴爺爺,我怎麼會跟南安王府、北靜王府、忠順王府說得上話。」
「拿去使吧,隔壁府上都是生了勢利眼的,對著主子們只管喊窮捧著他們,可遇見了那些奴才,要使勁撒錢才成。」賴大說著,就將一個鼓囊囊的錢袋丟到床上。
胡競枝可不敢接,果然又見賴大從懷中掏出一張欠條來,「來按了手印吧。」
胡競枝一隻手哆嗦起來,昔日在家鄉時,他家也算是頗有錢財,如今家財傾盡,都是因為這賴大的緣故。
「怎麼,還怕我逼債不成?」賴大眉毛一揚。
開弓沒有回頭箭,胡競枝心下一橫,就拿著手在那欠條上按了手印,按了手印後,望著那鮮紅的印子略略發呆,忙將欠條收起來,又畢恭畢敬地問:「賴爺爺,如今該怎麼著?忠順王爺不知怎地,對賈璉十分信賴,又處處提防著我。還有隔壁迎春大姑娘的親事,如今又沒了下文。」
賴大盤著腿坐在床上沉吟道:「定是你太急著離間王爺跟賈璉,叫王爺疑心了,須知欲速則不達。」
胡競枝心裡一亂,忙問:「那如今該怎樣描補回來?」
賴大冷笑道:「就不信王爺剛開始沒疑心過賈璉,那賈璉如何描補回來的,你就依著葫蘆畫瓢就是了。」
胡競枝一呆。
賴大見他不明白,就說道:「據說賈璉在周家門前跟北靜王起過衝突,此事之後,忠順王爺就待他與先前不同。」
胡競枝臉色有些蒼白,喃喃地說道:「詆毀南安王府郡主的事,是背後做下的,如今要當面頂撞北靜王了嗎?」
賴大搖了搖頭:「不但要頂撞北靜王,還要頂撞了計家。」
「這是為何?」
賴大說道:「現如今京城內外都盯著後宮瞧,等著冊封新皇后呢。忠順王爺那邊,定有打算。你如今跟計家親近,在忠順王爺眼中就是另有其主,先將計家得罪了,再小心試探忠順王爺的心思,順著他的心思辦事。」
胡競枝聽了連連點頭,於是又問:「不知要如何頂撞北靜王?」
賴大笑說道:「隔壁老太太就一個女兒,那女兒又只留下一個外孫女,你替那外孫女出頭,去罵北靜王府不仁不義,欺負失怙弱女,老太太定然喜歡你;且北靜王府也不好為此事為難你一個沒有功名的學子,不然就是惱羞成怒,當真要退親了。」
「隔壁老太太不是萬事不管了嗎?」
賴 大嗤笑著說:「你沒做過父母,不知而行千里母擔憂這句話,老太太就是明面上不管,心裡也要欽佩你一二。待做過這些後,還要去見一見賈二老爺的女婿陳也俊, 這人先前跟賈璉很是親近,忽然一日翻臉了,其中必有內情,你借著買下賈二老爺院子心下慚愧,去陳姑爺家拜訪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