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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忙說道:「自然不是。」
正說著話,忽然金彩在外頭說:「二爺,蘭哥兒叫許大爺抓去了。」
賈璉一怔,忙問道:「為個什麼緣故?」起身後,就站在門邊打起帘子看金彩,暗道今日真是多事之秋。
金 彩忙說道:「方才蘭哥兒出門去拜訪朋友,誰知半路上,忽然聽人說『就是這一把』,就被衙役圍住,立時抓去了衙門。據說,城裡有戶姓石,諢名石呆子的,家裡 藏了二十幾把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古人真跡扇子,常年有人要向他家買,都不肯賣。偏生一日家裡遭了賊,那賊不料石呆子在家,就將他砍殺了,將二十幾把 扇子全部捲走。恰許大爺查辦這案子,就瞧著蘭哥兒拿了其中一把玉竹的出門,就將蘭哥兒抓去了。」
賈璉聞言,立時問:「蘭哥兒哪裡來的扇子?」聽見身後一聲咳嗽,就立時去看吳天佑。
吳天佑滿臉紫脹,試探地問:「可是一把畫著春水海棠的扇子?」
金彩忙說道:「雖沒看見那扇子,八成就是的了。」
吳天佑見賈璉看他,就尷尬地說道:「方才瞧著蘭哥兒似乎很喜歡那扇子,就隨手送給蘭哥兒了。」
「怕那扇子本是要送我的吧?」賈璉問。
吳天佑睜著眼睛點了點頭。
「老爺是從哪裡弄來的扇子?」賈璉問道。
吳天佑說:「因人說起你家老爺喜歡這些,於是特地尋來送你的。」
「又是特地從哪裡尋來的?」
吳天佑又咳嗽一聲,說道:「聽說有一戶姓石的藏了許多扇子,我就打發家裡管家去買,管家去了,只一日就將那把扇子買來。若不是你這管家說,我還不知姓石的出事了。」
金彩聽了,忙問吳天佑可是在某月某日買下的扇子,待見吳天佑果然是在石呆子出事那天得的扇子,就說道:「吳老爺,怕是你那管家做下的好事。」
「休得胡言亂語,我府上怎會有那等罔顧人命的下人?」吳天佑十分不喜金彩那話,登時乜斜了眼睨了他一眼。
賈璉遲疑著,就又問:「老爺可認識一個姓郝的人?」
吳 天佑忙又問:「你怎問起他來了?他前年帶了數萬家財來我府上,願意送上家財入府做了管家,我問他為什麼,他就說看出咱們家娘娘前途不可限量,又琢磨著宰相 門前七品官,特來投靠。因瞧著他辦事穩妥,言談很是大方得體,與各家往來有禮有節恰到好處,就留下了他——扇子,就是他弄來的。」
賈璉冷笑道:「那人本是我們府上的管家賴大,將我們府里掏空,反倒給他們賴家積攢下百萬家財;臨了被我打發走了,還有京城王公替他求情。這樣的人,可不精明能幹?」
吳天佑一時間張口結舌起來,聽賈璉說要拉了那賴大見官,忙說道:「不可不可,不過是個小小官司罷了,待我寫個帖子,將這官司壓下去吧。這會子正是娘娘要跟吳家比個高低的時候,千萬不可將我們家娘娘牽扯在裡頭。」
賈璉心想賴大既然來了,絕對是有備而來,就說道:「這案子非比尋常,乃是入室搶劫殺人,白叫我們家小哥兒年年輕輕地跟這官司扯上關係,將來前程可都壞了。」
吳天佑忙說道:「審案的就是你家舅爺,又有個什麼關係?」
「若將舅爺扯進來,這關係可就越發大了。吳老爺,千萬不可糊塗了,興許這案子就是周家給吳家設下的絆子。」賈璉鄭重地說道。
吳天佑到底不信,只覺如今吳家烈火烹油一般,使些手腕小事化了就夠了,於是冷臉說道:「你聽我一句,叫你舅爺將這官司壓下去將人放出來就夠了,千萬不可牽扯到我們家娘娘。」
「除非吳老爺自己去認扇子是吳老爺所贈,不然……」賈璉忍不住威脅一句。
吳天佑虎著臉說:「你也太小題大做。」
正說著話,忽然就見趙天梁過來說:「璉二爺,許大爺帶著人來府上搜查了。」
賈璉蹙著眉頭去看吳天佑。
吳天佑先悶不吭聲,須臾又說:「來人是你大舅子,你怕個什麼?」見賈璉沉默不語,便立時惱怒道:「你竟是這樣無情無義,要眼睜睜看著髒水潑到我們娘娘身上嗎?」
賈 璉笑說道:「什麼髒水不髒水的我不知道,只是這次的事,是因吳老爺失察收了歹人藏在府里。吳老爺,周老爺府上那麼些哥兒平白無故地沒了,他將這無頭官司算 到你頭上,人人都在背後戳你脊梁骨,你不曾追問過;如今又飛來橫禍,你還不追究,怕是一步步踏進了旁人的陷阱里了。莫忘了,髒水擋回去就等於反潑到旁人身 上呢。」
一席話,說得一心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吳天佑動了心,於是他悶頭斟酌著,就答應下來,於是同賈璉一同出去見許玉珩,見了許玉珩,便將一時糊塗收留個黑心的下人等等說給許玉珩聽。
許玉珩聽了,笑說道:「既然是這樣,那蘭哥兒回頭就可領回榮國府了。石呆子的扇子有許多把,怕那賴大還來不及將扇子全送出去,不如如今就去他那搜一搜。」
吳天佑忙答應下來,就與賈璉陪著許玉珩一同向自己家去,待進了家門,就直奔下人房去,進了賴大家裡,就見賴大後頭娶的年輕女人呆愣愣地站在門口問:「老爺,這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