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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珩瞧見迎春在帘子後影影綽綽的身影,壓低聲音說:「就不知胡家樂不樂意,畢竟不是太太出的。」
「不是太太出的又怎樣?左右府里就一個姑娘。」
許青珩笑道:「原當你要賣了迎春,硬是要叫她高攀呢,誰知你真為她找了個好人家。迎春那樣的性子,進了胡家也能過上太平日子。」
賈 璉笑了笑,他就是想高攀,迎春資質不夠,也高攀不起;迎春的性子與孤標傲世的胡競存並不十分投契,但太平日子總是能過下去的,又說:「早些年我便買了些宅 子、地給她,如今好些都漲了價錢。你瞧著可賣的賣,可留的留,賣了銀子也給她算到嫁妝裡頭去。大家具物件,雖家裡都有,但是舊的,拿著沖陪嫁不體面風光, 也著人打造了新的……」話音一頓,忽地想起迎春的嫁妝要怎麼置辦了。
「何必這麼麻煩,叫薔兒、芸兒給周、吳兩家辦事的時候一併辦了就是。」許青珩輕描淡寫地說。
「喲,行家呀。」
☆、第147章 冒險一賭
遠勝春朝的秋日裡,得知迎春的嫁妝能不花費自家一草一木就置辦了,賈璉很是欣慰。
許青珩也很是欣慰。
隔著帘子偷聽的迎春,心裡更是欣慰,所慰之事,一是賈璉掛心她的親事,二是賈璉、許青珩口中的胡競存貌似與她十分匹配,三是……嫁妝似乎十分豐厚。
「哥哥喝茶。」迎春等許青珩、賈璉話音落了,才捧著茶進來。
「不喝了,想來你們吃過飯了,我去梨香院裡與子弟們一同吃飯。」賈璉說罷,便去了。
許青珩抿著唇笑,待見迎春還愣愣地站著,便笑道:「還不回去瞧瞧衣裳夠不夠,若不夠,只管叫了人來給你裁衣裳。」
迎春靦腆地一笑,便掐著衣角向東跨院去,邊走邊想她的心思可算了了,以後再沒可掛心的事了,正覺神清氣爽,便見司棋過來了。
「姑娘,老爺叫人喚姑娘過去。」
迎春打了個冷顫,待要不去,又於心不忍,於是就叫司棋陪著向後頭偏僻的東大院去。一路上思量著見了賈赦如何說,待到了東大院門前,聽見裡頭嬰孩無助啼哭聲,反倒有了底氣,令人開了門,便進去了。
只見這人跡罕至的東大院內中雖無花哨的亭台樓閣,但寬敞無比,院子好比校場一樣又寬又廣,遠遠地瞧見賈赦拄著拐杖快步向她走來,迎春莫名地覺得滑稽可笑。
「哼!」院子太大,賈赦氣呼呼地走過來後,額頭已經蒙上了一層冷汗。
「父親。」迎春福了福身,瞅見碧蓮抱著賈琮緊跟了過來,就暗暗撇嘴。
「二爺呢?老爺一早身子不自在,怎不見二爺來?」碧蓮抱著孩子興師問罪。
迎春因親事有著落便也有了底氣,聽碧蓮這話,便冷笑道:「你與誰說話呢?」
「老爺。」碧蓮登時委屈地挨近賈赦。
賈赦冷笑道:「在你老子跟前擺起威風來了。」
迎春心恨碧蓮狐假虎威,便苦笑道:「老爺,二哥避嫌還來不及,來這做什麼?老爺自己算一算,這院子裡,誰成日裡將二哥掛在嘴上?」
賈赦呆愣住,狐疑地看碧蓮。
碧 蓮張口罵道:「老爺好糊塗,旁人說一句,就疑心起我來了。既疑心我,就定也疑心琮兒,既然疑心琮兒,我們娘兩也沒臉留在賈家了,不如一頭撞死吧!」說著, 待要撞,偏四下里空曠無比,離著院牆足足有百來步遠,要撞過去,免不得小跑,若小跑了,哪裡還有柔弱可言?於是便要向賈赦身上撞去。
賈赦忙抱住她,哄道:「你放心,不出兩日,我定能將璉兒叫來問個清楚明白!」
碧蓮先撒潑,此時便又落淚,惹得賈琮與她一同哭個不停,母子二人哭得好不可憐。
「早知道,我就不來你們賈家了。」碧蓮哽咽道,心裡當真有些後悔了,遙想當日滿心壯志要逼死許青珩令賈璉悔不當初,誰知終究又成了一場不自量力的笑話。
「莫哭了,家裡就璉兒、琮兒兩個,璉兒一時糊塗,等他醒過神來,就知道疼琮兒了。」賈赦自欺欺人地說。
迎 春原本是不舍賈赦才來這東大院,誰知瞧見了這麼一齣好戲,默不作聲地福了福身,便悄無聲息地出來了,到了東大院門上,見人關門,就對門上人說:「若是老爺 沒什麼要緊,不必打發人特特說給我聽。」有些失魂落魄地出來,不自覺竟走回了先前的院子,瞧見院子裡探春獨自一人坐在虬結的山石下逗弄花頭鴨子,有些尷尬 地轉身要走,不想才轉身,便被探春喚住。
原來那一日探春挨打後,迎春便與探春有了心結,如此,二人相處時總要夾著個湘雲或者黛玉。
「迎春姐姐既然來了,怎又要走?」探春將戲弄鴨子的柳枝丟在池塘中,站起來後一時頭暈眼花身子晃了一晃。
迎春趕緊伸手將她拉住,見她臂膀瘦削,就道:「你又為難自己了?」
「迎春姐姐從哪裡過來的?」探春笑問。
迎春便尷尬地將探望賈赦反倒瞧見碧蓮作怪的事說了。
「我 姨娘如今想作怪也不成了……昨日趁著老爺太太去了薛家,我悄悄地回了東邊花園子去看姨娘,誰知姨娘臉上花了,竟自暴自棄起來,整個人又邋遢又狼狽,越發地 瘋了,見了人就滿嘴污言穢語。我才要勸她兩句,環兒那東西又來了,張嘴便作踐起姨娘來。姨娘也不知珍重,與環兒兩個當著一群下人面對罵起來。我看不過,說 了環兒兩句,他便將我罵了,更說起老爺的門生通判傅式新近喪偶,家裡有人教唆老爺將我許給他做續弦呢。比之我那樣遭遇,你方才瞧見的,又算什麼?」探春笑 了笑,牽著迎春的手就向屋子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