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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心道賈雨村當真是聰慧,四王中他沒提北靜王府,他便專門撿著北靜王府去了,卻不知北靜王知道了,又會做點什麼,是向忠順王府示好,還是向當今示好?於是盤算著等著聽消息,以便辨明北靜王到底值不值得結交,於是不去警幻齋歇著,只在外書房的羅漢床上躺著。
果然到了大半夜,便有趙天梁來推他,朦朧地醒來,便聽趙天梁道:「二爺,東府來了一群人,並未提著燈籠,黑燈瞎火地就過來了。」
賈璉迷糊著見屋子伸手不見五指,便問:「幾更了?」
「剛剛四更。」
賈璉坐了起來,待蠟燭移過來了,便開始穿衣裳,衣裳沒穿完,又見趙天棟大步流星地進來了。
「二爺,錦衣衛過去了。」
「來了兩撥人?」賈璉咋舌。
趙天棟笑道:「第一撥人不如第二撥的多,如今第一撥的從東府後門走了。金大叔家在那邊,他去看了,認出第一撥的領頭人是忠順王府的長史。」
賈璉微微挑眉,又問:「罪名定的是什麼?」
趙天棟道:「呼啦啦地來了一群人,我們哪裡敢去問?」
賈璉立時出了這屋子,到了前院裡,就聽門上人來說賈政一房連同趙姨娘、周姨娘、探春、賈環都坐著車過來了。於是迎了上去,果然瞧見第一輛車裡坐著賈政、賈珠父子。
賈珠道:「了不得了,大半夜裡聽見東府雞飛狗跳,門上人又說東府來了錦衣衛,實在是嚇人。」
賈政立時催促賈璉:「璉哥兒快去問問究竟怎麼回事,千萬不要連累了我們家才好。」見賈珠要下車同去,就拿著手按住賈珠。
「知道了,二叔去老太太那壓驚吧。」賈璉笑道,立時領著趙天梁、趙天棟出了榮國府,果然瞧見寧國府那邊門前黑壓壓地站滿了人。
他在門前站了一站,就有個統領模樣的人過來道:「可是璉二爺?北靜王爺說,璉二爺只管歇著去吧,並不關你們府上的事。
賈璉笑道:「東府那邊是個什麼罪名?」
「一樁謀財害命案,據說東府大爺為了錢財謀害了賴升一家;一樁私交外官的案子,已經有確鑿證據了;還有些零零碎碎的案子,也夠珍大爺喝一壺的。」
賈璉略笑了一笑,向東府那邊看了一眼,恰望見一頂翠幄珠瓔轎子被兩隊錦衣衛簇擁著抬了出來,轉身便令人關了門。
「先前被貶官的老爺們,又要回來了。那賈雨村定也要做官了。」賈璉低聲道。
趙天梁跟著賈璉辦事,許多事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這會子不解地道:「抄了東府人就能回來?這麼著,二爺怎不告訴林姑爺,這麼著,也算你們在當今跟前立了功。」
在賈璉看來,義忠親王滿門沒了,原本是太上皇理直氣壯,如今秦可卿、秦鍾出來了,就輪到當今拿著秦可卿姐弟來戳穿太上皇了,太上皇少不得要讓出一兩步來。
「這樣得罪人的事,立了功也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沒聽說忠順王府的人前腳來過麼?」賈璉背著兩隻手,抬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天,心道後幾日就去北靜王門上走動走動。
☆、第98章 父慈子孝
賈璉也沒能回房歇息,一徑地向賈母的榮慶堂去,進去了,便見除了賈赦、迎春沒被驚動,其他人都聚在賈母房裡了。
「到底怎樣了?」賈母披著衣裳坐在床上,沒有塗脂抹粉、梳理頭髮,越發顯得衰老。
賈璉道:「跟我們府上沒有關係,說是因為珍大哥謀害害命,害了賴二一家的緣故。」
賈母連連罵道:「都是敬哥兒惹的禍,早由著珍哥兒,家裡怎會有這種事?」不由地安了心,又去罵賈政:「一點子風吹草動就嚇成這樣,我看你是存心想嚇死我!學你大哥安生地睡著多好?」
賈政心說緊挨著寧國府住著的又不是賈赦,賈赦哪裡能知道這些事?
「璉哥兒瞧瞧,珍哥兒媳婦、妹子能接來咱們府上嗎?」賈母擁著被子問。
賈璉略想了想,便開口道:「先等等再說,待看朝廷如何發落後,咱們再想法子能幫就幫吧。」
賈母覺得他這話在理,見眼看天快亮了了,也不肯再睡了,扶著賈璉的手站起來,又看心疼對賈珠道:「露水最重的時候就過來了,你那身子哪裡受得了?也別回去了,先在我對面的炕上歇一歇。」
賈珠不肯,賈母便令王夫人、李紈去強令他在她房裡歇下。
趙姨娘瞥了眼無精打采的賈環,微微撇嘴,心說賈母不心疼年紀小的賈環偏心疼起半死不活的賈珠,實在是老糊塗了。雖撇嘴,但看賈母要洗漱,忙與周姨娘一同伺候著。
一屋子人忙著伺候賈母穿衣、洗漱,便見珍珠用一方帕子扎著雙環髻過來道:「門上來說東府的尤家娘兒三個來求老祖宗收留。」
「尤家的?」賈政蹙眉,不待賈母答話,就道:「我們跟她無親無故,怎好收留她們?」
賈母這會子也不好濫做好人。
賈璉道:「薔哥兒才分了院子,叫她們去尋薔哥兒去。」
珍珠答應著出去,須臾又回來,失笑道:「才說薔哥兒,如今天亮了就連薔哥兒也求了上來。不光薔哥兒,東府一宗的不少人在門前等著璉二爺去替他們打聽打聽到底是怎麼了。」
「璉兒又不是他們那一宗,哪裡好管他們的事?」賈政嗔道,心覺這丫鬟太沒眼力勁了些,這些話都過來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