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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賈璉不耐煩地將碧蓮推開,見司棋、侍書過來了,就對她們說,「領著姨娘回去吧。」
「哎。」司棋、侍書只當洪和隆並那女子都死了,提心弔膽地過來。
司棋去拉扯嚇傻了的碧蓮,侍書去將地上昏厥過去的女子抱在懷中看,見她睫毛閃動,卻並未甦醒,忙拿了帕子按住她頭上咕咕冒血的傷口,抬頭問賈璉:「二爺,這位小師父怎麼辦?」
賈璉此時已經走進了這禪房裡,見這禪房收拾得十分雅致,一旁桌上,還擺著一枚綠玉斗,於是回頭看地上女子,問她:「妙玉?」
地上那女子緩緩甦醒過來,驚慌地掙扎一下,見有人喊她名字,便望了過來。
「伺候你的老尼姑呢?」賈璉納悶這禪房內怎只有她一個。
「……她們不肯離開周家……」妙玉緩緩地說道,見抱著她的侍書和藹可親,便也不十分掙扎,忽地想起自己被個粗魯男子抱在懷中,一時又恨不得立時死去。
「你舊鄰邢蚰煙姑娘在我們府上呢,你也隨著我家人去我家吧。」賈璉猜著洪和隆不見,後頭人循著蹤跡找來,看她那樣美貌,定不會放過她。
侍書見妙玉為難,雖不知賈璉如何知道這尼姑是邢蚰煙的鄰居,也忙說道:「你這樣漂亮,我們老太太一準喜歡,就留在我們老太太身邊吧。」說著話,就攙扶著妙玉起來。
妙玉兩眼昏花地站起身來,見兩個男子入內給她整理東西,又羞又惱地忙說:「不許動,不許動。」
她一個柔弱女子這樣說,哪裡有什麼氣勢,全福、全禧心裡想著什麼樣的美人她們沒見過,替她收拾一下東西又能怎樣?
誰知這一收拾,偏翻出一個男人用的扇囊來,全福忙將扇囊拿給賈璉看。
賈璉接過扇囊,翻看後,見上頭繡著一塊風姿傲然的奇石,就問妙玉:
「寶玉?」看她不為所動,又問:「石家的?」
妙玉又羞又惱,眼皮子跳了起來。
「石光珠?」賈璉在石家年紀相當、相貌俊俏,且又進得了周家園子的男子中稍稍一尋思,就又問。
妙玉怔怔地愣住。
「難怪你要從周家裡頭出來呢,原來是為他。也罷,過上半年,你們就能得逞所願。」賈璉說著,將扇囊丟給全福,叫他將扇囊跟妙玉那些世所罕見的,不知是真是假的茶杯放在一處。
妙 玉素日自命高潔,見自己對那石光珠動了心後,雖無人察覺,卻也在內心鄙薄自己,就有意遠著石光珠,於是寧肯捨棄服侍她多年的老尼也要搬到這水月庵來;誰知 冷不防地聽一個生人說過上半年,就能如願所償,於是心裡如翻掉了五味瓶,又自責,又歡喜,更想著若是能得償所願,便是石家遭難了,不知石光珠會遇上什麼難 事。
「帶走吧。」賈璉擺了擺手。
侍書、司棋忙一個拉著魂不守舍的碧蓮,一個攙扶著嬌弱無力的妙玉向外去。
等女子們走了,趙天梁、趙天棟等就拿著粗粗的繩子過來,緊緊地倒在地上的洪和隆從頭到腳捆了起來。
「裝到轎子裡,帶回咱們在城外的莊子裡再說。」賈璉瞥了眼洪和隆,見他胸口鼓鼓囊囊,就令趙天梁去搜出。
趙天梁一摸,便摸出一張地圖來,圖紙上旁的並沒有畫,只在京杭運河上點了一點。
賈璉見洪和隆是要在林如海下揚州時動手,就將地圖藏在身上,又領著人向外出,出了這邊禪房,見封氏穿著尼姑袍子念叨著阿彌陀佛過來,就對她說:「多謝嬸子相助。」
封氏一言不發地讓開路。
賈璉正向外去,忽然見全禧跑來說:「二爺,石家小爺來了,聽見馬車裡的妙玉仙姑的聲音,鬧著要領著她家去。」
「……藏住洪和隆。」賈璉說著,就大步向外去,出了山門,果然望見石光珠站在馬車邊,扒著車窗口口聲聲地喊妙玉。
☆、第177章 以表忠心
春寒料峭中,幾點深紅淺白點綴著荒蕪的山門外。
俊俏的公子哥情真意切地趴在車窗外,委實讓人浮想聯翩。
賈璉正思忖著石光珠與妙玉的事,就見石光珠焦急地走了過來。
「璉二哥,妙玉怎麼受了傷?」石光珠紅著眼眶問。
賈璉看他急得滿眼淚光,就笑說道:「不小心摔倒了。」
「怎麼會不小心?你為什麼又要帶著她家去?難道璉二哥……」
「對,我看上她的美貌了。」賈璉說道。
石光珠失笑道:「璉二哥說什麼笑話呢,美若天仙的女人你都瞧不上呢。」
賈璉也笑了一聲,看著山門外枯草瑟瑟,僅有幾棵野桃樹綻放著深紅淺白,就對石光珠說道:「你要領了她家去?回家怎麼跟甄家姑娘說話?」
石光珠登時臉上漲紅,囁嚅道:「總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等到甄家被抄家了,休妻再娶麼?」賈璉為逼走石光珠,咄咄逼人地問。
石光珠臉上漲紅,怒道:「無緣無故,咒人岳父岳母家被抄家做什麼?實不相瞞,我岳父岳母家闊氣得很,年後還送了幾箱子東西回來呢。」
「白天送的,還是晚上摸黑送的?」賈璉琢磨著秋雨欲來風滿樓,甄家應當是聽見風聲了。
石光珠愣了愣,回憶著是晚上送的,於是面上似笑非笑地說道:「璉二哥,甄家果然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