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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將蔣玉菡、珍珠舉動看在眼中,就對花自芳說:「隨著我去外書房說說話吧,在金陵的買賣可還好?」
「托二爺的福,買賣上還過得去。今次過來請安,唯恐帶了那些緞子反倒叫老太太看不上,就去了田地里,看著人拔了今春才冒出土的薺菜等野菜過來。」花自芳低著頭說道,因見蔣玉菡衣襟上有血,就說道:「這位爺莫非遇上什麼事了?」
蔣玉菡正看珍珠,聽花自芳這樣問,就咳嗽一聲,喪生喪氣地說道:「方才正跟一朋友靠著寧國府東牆走,誰知東牆裡丟出一個酒罈子,砸死了人。」
賈璉忽然想起一事,就問珍珠、花自芳:「方才我一直在寧榮大街上,怎沒瞧見你們過來?」
珍珠忙說道:「因帶了些不甚上的台面的東西給司棋、琥珀、鴛鴦她們,我們就從后街上進的府,先將東西給她們送去。」
「……可曾瞧見什麼人從寧國府後門竄出來?」賈璉推敲著問。
花自芳忙說道:「姑娘坐在馬車裡沒瞧見,我在前頭趕著馬車,倒是瞧見一個很是強壯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太監衣裳從后街僕役群房裡竄出來。」
「那人長得什麼樣?」賈璉又問。
花自芳回憶再三,篤定道:「雖那人沒鬍子,但瞧著就不像是太監,兩腮上黑呼呼,像是胡茬子在往外冒,嘴唇黑紫,像是習武的。」略頓了頓,就又說,「只是瞧著後門裡有個小太監藏頭露尾,像是引著那男人從寧國府里出來呢。」
賈璉笑著點了點頭。
蔣玉菡這會子恢復了鎮定,笑說道:「璉二爺,最好不是我們王妃乾的,不然,王爺饒不了她。」因提著王妃,又要說起自己那優伶的身份,於是餘光掃了一眼珍珠,就又尷尬地咳嗽一聲。
賈璉是不大明白這種「一見鍾情」,但看蔣玉菡、珍珠兩個你看過來我看過去,就對珍珠說:「去叫全福、全禧打了水,拿了我的衣裳給蔣公子換上吧。」又拍了拍花自芳肩膀。
花自芳見蔣玉菡雖相貌堂堂、打扮不俗,但以「璉二爺」三字稱呼賈璉,就知他身份並不很高不過是有些錢財,又想著「寧娶大家婢不娶小戶女」,就覺自家妹妹跟那人也般配,於是就裝糊塗地由著珍珠與蔣玉菡多說一會子話,他隨著賈璉向書房去。
到了書房中,賈璉拿來紙筆,對花自芳說:「你說那人長什麼樣,我把他畫出來。」
花自芳奉承地答應,見賈璉動筆,就又將那嘴唇黑紫的男子相貌描述一通。
「雖看著年紀大了些,但身子骨很是精壯。」花自芳拿著手指在賈璉畫紙上,見他將眼睛畫的太過圓潤,就令賈璉畫得纖細一些。
賈璉聽花自芳說話,忽然因花自芳反覆提起嘴唇黑紫心裡冒出一個人來,暗道莫非廣東總督洪和隆沒死?於是並不聽花自芳說,先拿了炭筆畫出洪和隆相貌來。
「正是他!」花自芳歡呼一聲。
賈璉蹙眉,心道若是洪和隆,他弄死卞樁,就是跟忠順王府作對,他為何要如此?還是說,他與忠順王爺合謀,就是要弄死卞樁,之所以弄死卞樁,是因為卞樁與迎春,有一樁還沒宣之於眾的「婚事」?
☆、第175章 東安郡王
「二爺?」花自芳輕聲問了一句。
賈璉收了筆,笑道:「沒事,你且去吧。」
「哎。」花自芳答應著,就領著珍珠告辭。
蔣玉菡換了衣裳神采奕奕地出來就向賈璉打聽珍珠。
賈璉笑道:「反正是個賢妻良母,娶回去老婆孩子熱炕頭也使得。」因見蔣玉菡動心,就又將警幻齋中,珍珠與寶玉的過節說了。
蔣玉菡聽了,就說道:「可見那位姑娘也是有幾分風骨的。」
有道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賈璉也不糾正他。過一會子,又見衙役登門,來請蔣玉菡去衙門裡對證詞,就叫全福去讓人備下轎子,送他去。
等蔣玉菡走了,賈璉才將哈巴狗放在地上,拍了拍衣裳上的狗毛,就踱步向大跨院去,才過角門,望見迎春、邢蚰煙、薛寶琴三個從大跨院裡出來,就對迎春說道:「新近怕有些不好聽的話,你聽了,只當做是耳旁風。」
「哎。」迎春忐忑地答應著。
邢蚰煙見此,便牽著薛寶琴從後廊上去賈母那。
迎春等人走了,就又問:「不知哥哥說的是什麼難聽的話?」
賈璉思量著說:「先前你薛大嫂子領著人胡鬧,將琉璃充作你給孫紹祖瞧了,那孫紹祖死到臨頭,就四處嚷嚷著說你美貌不可方物……」
迎春噗嗤一聲笑了,說道:「怕是見到真人,就有人要大失所望了。」
「說來奇怪,本是孫紹祖嚷嚷了兩句,京城裡不知怎地,就有人四處傳揚你來,恨不得喊出『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的話來。偏生今早又有一個要跟你說親的人,出了咱們這寧榮大街,就被人用裝了錫塊的酒罈子砸死了。」
迎春的眼睛忽然睜大,良久,嘀咕了一句:「莫非是柳湘蓮回來了?」
「不是他,還不知來的是友是敵。新近你莫隨著旁人出門。」賈璉吩咐一句,又見哈巴狗纏過來,就令迎春回房去,他領著哈巴狗進了後樓上,背著手在樓上來迴轉了兩圈,見許青珩上樓來,就從她手上接過茶碗,抿了一口,依舊放回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