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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也俊獨自面對賈璉,不禁有些慌張,張口就說:「是你逼我的,你不願意去神機營,為什麼不推薦我去?那柳湘蓮算個什麼東西,就值得你這樣看重?」
賈璉笑道:「你何必那樣緊張?如今咱們在山西相見,也算得上是他鄉遇故知,好生敘舊,豈不好?」說著,輕輕咳嗽兩聲,見許青珩給他捶背,就扭頭對許青珩一笑,「累了吧?我去給你要茶水。」『
「……想洗澡。」許青珩為難地說。
「你等一等。」賈璉說著,就向外去。
「你如今是坐牢呢,還當是來做客呢?」陳也俊冷嘲熱諷地說。
賈璉拍了拍許青珩肩膀,笑道:「瞧我怎樣舌燦蓮花給你討洗澡水去。」說罷,就向外頭去。
陳 也俊冷笑一聲,見許青珩面上帶笑地等著,就湊上前來,冷笑說道:「我最是知道他,你瞧你比他小那麼多歲,如今操心得就跟他那般年紀的人一樣,偏生他那樣大 了,看起來還跟二八少年一樣。人家說沒心的人才會經得住歲月蹉跎,若是他今次逃了出去,定然要嫌棄你老丑不如人。」
詆毀女子的容貌,乃是十分刻毒的事,許青珩登時氣紅了臉,須臾,笑說道:「他有心也好,無心也罷,左右我要賴他一輩子了。」
「蠢 貨!你不知,他小時候常跟我們一起玩耍呢,他常說要娶鳳姑娘,說得人家非他不嫁一樣,不一樣翻臉不認人了?」陳也俊信口開河地說,「他對鳳姑娘,那會子才 是真正的情真意切,兩人焦不離孟,成日裡膩在一起也不嫌心煩。只他後來開了竅,知道權勢的好處,才看上你。」
許青珩笑嘻嘻地看他。
陳也俊忍不住罵了一句:「傻子!他內傷那事,定是在南邊淘壞了身子,哄你呢。」
「他樂意哄著,我就高興。」許青珩見陳也俊狗急跳牆,什麼話都說了出來,笑得越發歡喜。
「蠢貨!」陳也俊又罵了一句。
「他離不開我,已經說好了他先死,隨你怎麼罵,我是不會先離開他的。」許青珩笑著說,見賈璉走了進來,就將方才陳也俊的話學給他聽。
「別聽他的,去洗澡吧,後頭有丫鬟帶著你去。」賈璉說道。
「你怎樣討來的洗澡水?」許青珩問。
「向南安郡王用了美人計。」賈璉說道。
許青珩啐了一口,正色地問:「到底是什麼法子?」
「只將利害說一說,他就答應了。」
許青珩生來就知道自家比旁人家更有權勢,聽賈璉這樣說,於是就信了,又見有七八個丫鬟等著,於是就隨著丫鬟去了。
「該不會,為了求一餐飯,你將媳婦賣給了南安郡王吧?」陳也俊冷笑著說道。
賈璉轉身就重重地一巴掌摑在陳也俊臉上。
陳也俊待要反抗,一隻手舉了起來,無論如何都落不下去。
「就算是身陷囹圄,老子也是囚徒里的霸王。」賈璉冷笑一聲,又指使陳也俊:「將火盆端過來。」
陳也俊恨極了賈璉又怕極了他,唯恐賈璉還有後招,立時就去將火盆端來,見賈璉筆直著身子跪下,捧著一把黃紙,嘴裡念著往生經就往火盆里放紙。
「你真當自己是孝子賢孫?」陳也俊冷笑一聲,忽然見南安郡王過來,連忙也像賈璉那般跪著。
「真是條好漢,洗澡水先給了你媳婦,莫忘了,為了那一桶水,你可是要在這跪上七天七夜。」南安郡王背著手矮下身子蹲在賈璉跟前。
賈璉笑說道:「王爺最好別離那樣近,北靜王就因離得太近,才會被在下迷惑。」
南安郡王忍不住抓起賈璉衣襟,看他神情鎮定嘴角帶笑,忽然疑惑起來,眸子遲疑不定地緩緩移動,忽然丟開了手,向後退了一步,「你還有後招?」
賈璉笑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賈璉沒有後招。只是瞧著郡主、太妃臉上顏色,只怕她們二人早在一月前就已經魂歸地府,王爺為何不叫她們早日入土為安?」
「何處是故土?何處是歸鄉?」南安郡王冷笑著跪下,就落下眼淚來,「你道我為何與忠順王爺同謀?」
「為何?」賈璉問。
南安郡王冷笑著說道:「我叫人搶了賑災的米糧,儉郡王因我而死,皇長孫又是眾所周知的太孫,不隨著忠順王爺,難道要我南安王府絕戶不成?」
賈璉輕嘆一聲,「這就是一子錯,滿盤皆輸了。」
「……你怎知我會輸?你果然還有後招?」南安王爺眸中精光一閃。
陳也俊也不禁看了過來。
賈璉笑說道:「給我媳婦送了好吃好喝過去,我就提點你兩句,如何?」
南安郡王一氣之下,又起身去抓賈璉衣襟。
誰知忽然一陣風颳來,就見洪二老爺用力將南安郡王推開,緊緊地護在賈璉跟前。
「王爺小心。」陳也俊忙扶住南安郡王。
南安郡王嫌惡地將陳也俊推開,指著賈璉對洪二老爺說道:「他陷害你哥哥,你還護著他?」
洪二老爺憨著臉擋在賈璉跟前。
賈璉溫文爾雅地笑說道:「王爺,他不懂。」
「若不是他,你兄弟家不至於家破人亡!」南安郡王又說了一回。
「他聽不懂。」賈璉又說了一遍。
南安郡王怒不可遏,忽然見忠順王府長史過來,就對賈璉說道:「好,給你媳婦好吃好喝,就看你還有什麼話說?」說罷,甩手就向長史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