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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溶聽忠順王爺暗指他家忘恩負義背棄太上皇,心裡不忿,奈何實情又是如此,只得在心裡生了悶氣,喝了兩杯酒,要去尋許之安詢問,便起身要告辭,向外走了兩步,回頭望見賈璉提了酒壺給忠順王爺斟酒,嘴裡似乎在說著選官時請忠順王爺幫忙等話,冷笑一聲便立時去了。
亭子裡,賈璉給忠順王爺斟酒之後才坐下,含笑道:「下臣好歹有個功名,還請王爺幫扶一二,給下臣選個好官。」
「許尚書不能替你選?」
賈 璉心道春闈那樣嚴密的考試多能被人做了手腳,更何況是選官呢,「老太爺說,這事若沒有王爺您點頭,怕他辦也辦不好。此外,我那結拜的大哥、三哥殿試的事, 也要請王爺幫幫忙。雖說是當今親自考校學子,但王爺您素來德高望重,上了大殿、入部選官,這些事哪一樣都少不得王爺您幫忙。」
忠 順王爺豪爽地仰頭笑了一笑,滿口答應道:「若能幫上忙,我自然是要幫一把的。」嘴上這般說,自己卻不肯信許之安那老狐狸當真要偏向他,他可不信許之安那樣 無能,於是試探道:「說來,我也見過十幾次殿堂奏對了,也摸索出了一些門道。先前想斗膽去許家指點你那兩個結拜兄弟,又怕自己個班門弄斧,叫許尚書不 喜。」
「這是求之不得的事呢,待我回頭跟老太爺說,叫他趕在殿試前親自下帖子請王爺去過府指點一二。有王爺指點,怕今次又該是他們兩個名列前茅了——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下了,我也算是許家人,老太爺總會聽我的。」賈璉笑道。
忠 順王爺聽了,心道賈璉這是要拿著跟許家的親事逼著許家就範?說來也是,他既然不許他金榜題名,又怎會許他在許之安相助下選了好官?虧得賈璉機靈,及時回頭 是岸地來他府上表忠心,略點了頭,又叫賈璉吃酒菜,頭頭是道地跟賈璉說起戲詞來,待見天略黑了一些,為顯示並非他有意要籠絡賈璉便無意留賈璉住下,令一直 清唱的蔻官送賈璉出去。
賈璉拱手告退,與蔻官一同出來,見他不住咳嗽,便道:「也不必送我了,趕緊回去保養嗓子吧。」
「這個倒不礙,我往日只唱一曲,今日二爺來,王爺有意顯擺威風才叫我唱個不停。」蔻官嗓子略有些沙啞地道,唯恐被忠順王府的人看出點什麼,便不再說話。
賈璉笑道:「我有個保養嗓子的藥方,等藥配出來了送你一些。」出了花園門,便不肯叫蔻官送,只說:「王爺一個人留在亭子裡,你快回去吧。」
「哪裡是一個人,我走了,自有新人去呢。」蔻官自嘲地道,瞥見前頭來了個人,就低聲咒罵道:「那賈雨村又打發人來了!看他這會子又把什麼人推火坑裡了!」
賈璉向前望去,見是兩個體面的管事領著個小兒來,猜著那小兒也是跟蔻官一樣做戲子的,聽蔻官罵賈雨村,忙問:「那賈雨村跟王爺有來往?」
「能 有什麼?還不是賈雨村愛鑽營,瞧見王爺又跟甄家討銀子沒討成,就給府里派去江南的長史勾結上,靠一肚子喪人倫的鬼心思幫王爺從甄家弄了銀子來。王爺巴不得 治死他就沒搭理他,誰知那賈雨村厚著臉皮愣是鬼鬼祟祟地巴結過來了。虧得北靜王處處提拔他呢。」蔻官說著,見那管事領著個小兒徑直向他走來,便也笑眯眯地 迎上去。
賈璉拿著手去攥腰上香囊里的通靈寶玉,心道那賈雨村竟然有膽子干起腳踏兩條船的勾當,如今他奉旨做臥底,日後是要跟賈雨村勾結,還是一鼓作氣剷除了他?
☆、第112章 鴻門宴
賈璉在心裡略琢磨了一下,就將這事暫時放下,出了門上了馬,便領著隨從向許之安家去。
路上天漸漸黑了,有人未免犯了夜禁,匆匆地趕路。待趕路的人沒了,大街上便只剩下賈璉一行的步伐聲,許久,趙天梁、趙天棟等聽見賈璉低聲的冷笑,心中不明所以,驅馬上前挨著等他吩咐,不見他開口,便又驅馬退後。
賈璉一手牽著韁繩,一手向腰上香囊探去,摩挲著通靈寶玉,心裡琢磨著不知這次警幻仙子還保佑不保佑他升官發財。
思量著,便到了許家門前,並不用帖子,賈璉進了門,便隨著許家小麼兒向許之安的內書房去。
到了書房門前,便見許玉珩、許玉瑒兄弟二人笑嘻嘻地立在門前等他。
「好傢夥,你可將北靜王得罪慘了!我們家跟他雖說是互相敬重,可也沒什麼來往。今日為了你的事,人家專門登門來跟祖父說話呢!」許玉瑒跳下台階,三兩步蹦到賈璉身邊,腰上的青玉玉佩與白玉玉環撞在一處,啪嗒一聲,好似玉碎一般。
許玉珩也向前走了兩步,雖也笑,卻不像許玉瑒那般言語輕快,開口道:「先前只收到你的信,信上隻言片語叫人也看的不大明白。你當真有把握麼?」瞥了眼院子裡的兩個小麼兒,便拱手請賈璉進去說話。
賈璉隨著許玉瑒向內去,見這會子了許玉珩還在,笑道:「三哥不回去歇著嗎?我還指望著三哥吃好喝好,殿堂奏對的時候獨占鰲頭給我爭光呢。」
許玉珩胸有成竹地笑道:「那點子事何必再提?」說罷,便陪著賈璉進了房中。
只見房中明間裡正面椅子上空著,椅子邊案几上擺著一隻黑漆嵌螺鈿雲龍紋蓋。顯然是才有貴客里去。
許之安並不坐正座,正歪著頭懶懶地坐在左手邊的椅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