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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之安瞥了眼許青珩,猶豫著從她手上接過黎婉婷的信,略掃一眼,便可見黎婉婷這信乃是聽說許老太太、袁氏讓步答應打發走素琴後便鬥志昂揚地寫下來的,雖是她嘔心瀝血寫下的,卻不合實際。

    「你可知道,她這信里所寫,沒一樣是合乎世態人情的?」許之安冷笑。

    許 青珩哽咽道:「不合乎別人家的世態人情,卻合乎咱們家的。老太太、太太沒有不疼愛婉婷姐姐的,如今她因為那麼一樁可笑的事英年早逝……老太太可會覺得問心 無愧?太太們可敢否認昔年曾似有若無地暗示素琴姐姐可長長久久伺候哥哥?不過是一堆人五十步笑百步……死了自家骨肉,卻還想著世態人情,實在是可悲可 笑!」

    許之安的巴掌懸在許青珩頭頂上,卻遲遲落不下去。

    黎碧舟之妻房氏、袁靖風之妻管氏不知何時也跪在了明間裡,因許青珩的話對她們有利無害,二人便跟著齊齊嗚咽起來。

    許之安喉嚨哽住,見此時竟是將孫氏母子千刀萬剮也難以平息此事了。

    「請老太爺依著婉婷所言發話吧,不管其他人家如何,我許家必定依著她的遺命行事。這也是我唯一能對得起她的地方了。」許玉珩磕頭道。

    許玉瑒跟著附和道:「孫兒也請老太爺發話吧,不然難以慰藉婉婷姐姐在天之靈。」  

    「我黎家也必定會依著婉婷所言行事。」黎碧舟見黎太太這會子幾乎昏厥過去,忙膝行兩步抱住黎太太。

    袁靖風也道:「雖我做不得整個袁家的主,但在我們一房裡,必定會依著婉婷的話行事。」

    賈 璉眼瞅著眾人義憤填膺,少不得也附和了一句,隨後又道:「據我說,不如我們幾家的老太太、太太們建立一個碧汀社,選了幾家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做監督,令各家 里,只有老太太、太太、奶奶、姑娘有丫鬟,少爺們不得留有丫鬟,哪怕是長輩賜下來的,也不能有。既然丫鬟都是太太、奶奶的,她們若樂意借著陪嫁丫鬟籠絡夫 君又或者礙於種種不得不對夫君讓步,亦或者不敢跟婆婆斗迂迴地接了婆婆的人來,這便是她們自己該籌謀該思量的事了。規矩是在大面上護著她們的,難道還能在 方方面面的瑣碎之處都為她們著想不成?至於老太太、太太的監督,雖各家不好做插手別人家家事的事,但人要臉樹要皮,倘若按過手印答應的事還能夠反悔,那樣 的人家言而無信,也難能長久了。」

    許青珩因賈璉的話受到鼓舞,啜泣時不由地崇拜地看他。

    「……老爺子是唯恐少了丫鬟伺候不肯答應?」許老太太見黎太太已經昏厥在黎碧舟懷中,又見兒媳袁氏、寧氏、彭氏孫媳房氏、管氏個個怨恨地看她,一口氣梗在嗓子眼,心道莫非都是她一個人錯了?許之安這些爺們就沒錯!?  

    許 之安見許老太太逼他,冷笑著掃視屋子裡,見除了許老太太、黎太太、袁氏,剩下的都是一群年輕婦人,因這會子婦人們最先著急的是籠絡夫君,於是無人不贊同賈 璉的話,向後踉蹌一步,又見許玉珩、黎碧舟已經將額頭磕得通紅漬血,只得艱難地點了頭,「……變通二字,你們可明白?便是咱們府里有了這規矩,也多的是 人……」

    「先立下規矩,待他們變通時,我們的規矩也變通。若因為怕他們變通,我們永遠不變,豈不是永遠受制於老太爺嘴裡那莫名其妙的『他們』?」許青珩仰著頭冷笑道。

    賈璉暗暗在心裡為許青珩叫好,與袁靖風幾個也跟著磕頭。

    賈璉道:「老太爺,如今各家都等著看咱們笑話,咱們立下這亡羊補牢的規矩,也能勉強扳回一局,不至於太過丟臉。」

    提到丟臉二字,許之安又覺頭疼,那孫閱——他決計不會認那人是孫子——叫嚷出來的話未必沒有傳開,只有再立下規矩,方能顯示許家規矩嚴明,勉強維護住最後一些顏面,「就依著,婉婷信中所說辦吧。」

    ☆、第92章 虛虛實實

    不管是亡羊補牢,還是掩人耳目,在黎婉婷死後,許家打著黎婉婷遺言的名義定下這興許淪為笑柄的規矩,勢必能暫時挽回了許家的一些顏面。  

    賈璉的一席話,最後歸結到要緊的「臉面」二字,許之安聽了,立時便答應了。

    眾人心思不一地沉默了,須臾,許之安便打著將孫氏母子送到外省的幌子令人帶著他們母子去莊子裡審問,黎婉婷也被抬著進了迅速搭好的靈堂。

    黎碧舟、袁靖風、賈璉、許玉瑒陪著許玉珩在靈堂中守著,須臾便有和尚、道士過來念經做法。

    賈璉陪著守了半夜,到第二日一早,許家來勸,他低頭望見自己還穿著一身喜慶的儐相衣裳,便立時告辭了出來,出門後上了馬,便領著趙天梁等人回榮國府去。

    路上眾人說起黎婉婷來,都直說可惜。

    賈璉從東邊角門進了家門,回了警幻齋去換了一身藍綢衣裳穿著,見賈母打發琥珀來問話,便隨著琥珀穿過穿牆遊廊向賈母院子裡去。

    四月的天,一大早露水掛在夏初綻放的花朵上,瞧著煞是好看。

    愛享樂的賈母自然不會悶在房裡不出來,這會子她穿著一身妝緞衣裳扶著個小丫鬟的肩頭站在台階下看一片茂密非常的新鮮紫茉莉,望見賈璉過來了,就問:「許家的事怎樣了?」

    賈璉搖了搖頭。

    賈母重重地嘆息一聲,直說:「那黎家姑娘的性子跟他老子年輕那會子差不離。」因這話又要扯到賈代善跟黎芮的舊年恩怨,便閉口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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