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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順王府里,忠順王爺冷著臉在炕上打坐,冷冷地看著站在地上束手束腳的忠順王妃。
「咸遠昌是你弄死的?」忠順王爺瞅著香爐裊裊的青煙問。
忠順王妃忙說道:「王爺,這話臣妾擔當不起。我既然要替他做媒,害死他做什麼?」
忠 順王爺冷笑道:「難道不是你氣琪官狀告你,於是令卞梁對琪官暗下殺手;琪官陰錯陽差被柳湘蓮所救,卞梁殺琪官不成,記恨柳湘蓮,又握著你的把柄,於是軟磨 硬泡,令你為咸遠昌做媒,你氣惱之下,見咸遠昌、卞梁二人追殺柳湘蓮,就暗下殺手。一剷除了卞梁,二嫁禍給柳湘蓮。」
忠順王爺自覺他這話合情合理,且如此說來,那些皇上著人堵在城門外不許他的人向外送信的話,就是無稽之談了。
忠順王爺心裡巴望著忠順王妃認下這些事。
偏生自詡要為忠順王爺分憂解難的忠順王妃矢口否認地說道:「王爺,斷然沒有這樣的事……」
「那為何本王說,不許插手內務府的事後,你還要為姓鹹的出頭?」
忠順王妃一時啞口無言,因忠順王爺說對一半,便心虛起來。
「出去吧。」忠順王爺失望地揮了揮手,望見忠順王妃慢慢地向外去,便連著冷笑兩聲,雖那命案了了,但是因這案子,他這年頭年尾一直提心弔膽,就怕有人將此事牽扯到他頭上。如今看來,不必太上皇、皇帝出手,只王妃出手,就能將他嚇個半死。
「王爺?」蔣玉菡捧著茶進來,望見忠順王爺眼裡的殺氣,不禁噤若寒蟬。
「沒事。那孫紹祖是為了榮國府的親事殺了人,不知榮國府賈大姑娘的親事定下了沒有?」忠順王爺問道,若不是孫紹祖,他還沒留意到迎春的親事,實在是一門好親。
蔣玉菡說道:「榮國府還有孝呢,怕要過了今年,賈大姑娘才要談婚論嫁呢。」
忠順王爺閉上眼睛,斟酌著他門下哪個義子是可用的人選,思量一番後,一時又想到卞梁的兄弟卞樁身上,於是對蔣玉菡說:「你領著卞樁常去榮國府走動走動,暗示暗示賈璉。」
「王爺的意思,是要叫卞樁去入贅?」蔣玉菡問,見忠順王爺點了頭,於是答應了,將手上茶盞放下,就慢慢退了出去,到了這邊月洞門下,見忠順王妃親自捧了參湯過來,就避讓到一旁。
忠順王妃從蔣玉菡身邊走過時,低聲冷笑道:「好手段,不想你這下、賤之人竟然能有那手段。」嫉恨地瞥了他一眼,就向房中去。
蔣 玉菡一怔,想起忠順王爺那飽含殺意的眼神,暗道忠順王妃最好自求多福,想著,就出門令人備馬向卞家去,到了卞家與卞樁說了一說,本當卞樁不肯,誰知那卞樁 因孫紹祖生前描繪的迎春相貌動了心,立時樂不可支地換了一身春裝,在家裡嚷嚷了一通,就急趕著隨蔣玉菡向榮國府去。
這二人上了寧榮大街,望見賈璉與袁靖風站在寧國府朱門外,就忙下了馬迎上去。
「璉二哥。」卞樁堆笑著上前。
賈璉望了他一眼,疑惑地道:「我們認識?」
不等蔣玉菡說,卞樁就忙說道:「璉二爺,那一年重陽節,咱們在清虛觀外見過的。」
提起那一年,賈璉便想起來了,心說這又是一個該死的,於是笑道:「你怎有空過來了?」
蔣玉菡忙在賈璉耳邊悄聲說:「王爺要說媒,叫他做你家上門女婿。」
卞樁依稀聽見蔣玉菡的話,越發地風度翩翩起來。
賈璉將卞樁打量一通,見他身姿還算挺拔,年紀也不過十八九歲,見人還有些靦腆,儼然是先前只隨著他兄弟做壞事,還沒習慣「獨當一面」,就笑著在他肩頭拍了一拍。
「不知這邊是忙什麼呢?」卞樁親昵地問袁靖風。
袁靖風笑說道:「明年五皇子大婚,趕在今年春日,將各處花草好生捯飭捯飭。」
卞樁不懂裝懂地點頭,又大方地說道:「璉二哥,今晚上我擺下酒席,還請璉二哥賞個臉。」
袁靖風咳嗽一聲。
蔣玉菡說道:「你又糊塗了,璉二哥還在孝期里。」
卞樁這才醒過神來,於是撓著頭對賈璉乾笑。
「行了,你們去玩吧,我這邊還有事。」賈璉對蔣玉菡、卞樁說。
卞樁遲疑地問:「不知方不方便,去府上給老太太請安?」興許能見到孫紹祖口中的絕世美人也未可知。
賈璉笑說道:「老太太那,姊妹眾多,就不必去了。」
蔣玉菡也陪著卞樁尷尬起來,拉了他一把,二人就重新上馬向遠處去。
袁靖風蹙眉說:「哪裡來的紈絝子弟?」
「呆笨的近乎單純,實在叫人不忍心下手。」賈璉輕輕地一嘆。
袁靖風一怔。
賈璉就對他一笑,又說:「時辰不早了,大哥去我那吃飯?」
「不必了,還要回宮裡呢。」
賈璉聽著,就對他拱了拱手,下了這邊台階,步行著向榮國府去,路過賈政家的黑油大門,望見寶玉垂頭喪氣地向外來,就問他:「怎麼這麼無精打采的?」
「柳二哥不知向哪裡去了,王爺新近又被忠順王爺尋了不是,也不肯作詩吃酒了。好不容易留在家裡一日,雲妹妹又跟在母親身邊寸步不離。」寶玉接連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