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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文慧鬼祟地笑道:「有了靠山了唄,聽說主上已經封了寶郡王?」
水沐淡淡地一笑,就對薛寶釵道:「去你那說話吧。」
「是。」薛寶釵含笑答應著,心裡卻打起鼓來,疑惑地想水沐為何說房文慧膽大,莫非她做下了什麼有違聖意的事?若是如此,為何房文慧不膽怯呢?
「不走嗎?」水沐在前頭走著,回了回頭。
薛寶釵連忙跟上去。
房文慧在房裡瞧著,就又抓了一把桂花香灑在香爐中,料想皇帝晚上會過來,於是早早地沐浴更衣,就在房中做起針線來。
果然晚間水沐就冷著臉過來了,來了就說道:「你當真是盼著朕一死,就隨著老五出宮呢。」
房文慧笑道:「無緣無故說什麼死不死的?」於是就請水沐坐下。
水沐見她做的針線是個小兒的圍嘴,看上頭繡著一堆堆的蚱蜢蟈蟈,就問:「給誰的?薛才人?」
「她也配?這是給我孫子的。」
水沐笑道:「你年紀輕輕,就等著抱孫子了。」見房文慧眉眼舒展,似乎身心舒泰,就問道:「莫非你人在宮裡頭,就奔著出宮那一日活了?」
房文慧怔忡住,且不言語。
「難道宮裡沒有你留戀的?」
房文慧仔細想了想,便為難地既不搖頭也不點頭。
水沐笑道:「還當你腦筋靈活了,知道爭個高低了,原來你竟是望梅止渴呢。」
房文慧眉頭微顰地說道:「宮裡怎樣,主上還不知道嗎?又何必明知故問。」
水沐坐在榻上,摸著房文慧的針線,笑道:「若有下輩子,朕就找了你含飴弄孫,平淡度日。」見房文慧不言語,就問她:「難道你不肯?」
「不好說下輩子的事。」
「你嫌棄朕?」
房文慧輕笑道:「主上莫說這樣孩子氣的話,有損威儀。」
「若有下輩子,你待如何?」
房文慧沉吟一番,就說道:「若有下輩子,我就早早地嫁了人。」
水沐先是一笑,隨後便又是一惱,繼而笑道:「歇著吧。」
一夜無話,隔日,周、吳兩貴妃紛紛打發人來試探房文慧如何看待薛寶釵腹中孩兒。
誰知進了二月中旬,宮裡便處處傳言周貴妃、吳貴妃、薛才人都有了身孕。
薛寶釵雖位分卑微,但奈何早有主上因妃位已滿不得已才叫她做了才人的傳言。於是薛寶釵雖是才人,卻也與周貴妃、吳貴妃二人有了三足鼎立的架勢。
四月里,眼看著將要臨盆,周貴妃、吳貴妃二人雙雙小產,落下兩個成了形的男胎。因月份大了,兩貴妃雙雙傷了身子,其中周貴妃傷得尤其重,奄奄一息地拖了一個月,便一命嗚呼。
於是本就互為眼中釘的周、吳兩家再顧不得忠順王爺告誡,撕破了臉互相攻訐起來。
五月里,太后親自查二妃小產一事,又從常升處得知周、吳兩家積怨甚深,於是令許玉珩詳查周家子弟慘案並扇痴石呆子命案。
許玉珩也為這案子頭疼得很,周家那邊要查那道士姓甚名誰,偏生收留那道士的清虛觀中無人知曉;石呆子一案,要追查賴大人在何方,少不得要查到南安王府,但南安老王爺如今又在外打仗,又不好追問到底。
正為難時,恰逢柳湘蓮、迎春大喜,於是就向榮國府去。上了寧榮大街,就見先前的寧國府如今的寶郡王府中抬出兩頂轎子來,那兩頂轎子都裝飾著各色瓔珞,竟是令人一時間分不出高下來。
半路又遇上個袁靖風,許玉珩與他並騎走著,見他愁眉苦臉,就問:「忙著衙門裡的事,幾日不見,你這是怎麼了?」
袁靖風笑說道:「原說我們家好端端的,誰知竟叫計家瞧上了。」
許玉珩笑道:「計家也是能耐,能臨到婚事前,將甄家這禍根挖去。你們家叫計家瞧上,這真是奇怪了。」
「可不是嗎?主上還叫了我家老人進宮說話呢。這宮裡也是奇怪,先是三足鼎立,如今就只剩下薛才人。」袁靖風無耐地說。
說話間,就進了榮國府,只見榮國府內張燈結彩,沿著大門就擺下奼紫嫣紅的花朵,裡頭迎來送往的下人,更是一簇簇地站在大門邊上。
許玉珩瞧著納罕,就與袁靖風又向內去,誰知榮禧堂堂前,賈赦一身大紅衣裳地拄著拐杖滿臉喜氣地站在前頭跟各家的老爺、大爺們說話。
許玉珩心裡納罕,暗道賈赦先前不是一露面就跟旁人訴苦的嗎?走上前去,跟賈赦見了禮,就聽賈赦笑說道:「原當璉兒會虧待他妹妹,如今瞧著他很將他妹妹的事當一會事,我這做老子的,心裡也就舒坦了。」
許 玉珩越發納罕,又見隔壁府上住著的胡競枝也如賈家一樣隨著賈蘭、賈芸、賈藻款待客人,就又納罕了一回,隨著賈芸順著巷子向後頭園子去,走在巷子裡正待要問 賈芸一句話,就忽然聽見一女子罵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還敢成日裡往爺跟前湊?叫你配了小廝,你又不肯,你做這樣子給誰看呢?」
許玉珩忙隨著賈芸躲到一旁,就見一個花容月貌女子掐著腰氣鼓鼓地領著一個僕婦過來,待那女子走了,就忙問賈芸:「這是哪個?怎麼在賈家地上也不知收斂?」
賈芸笑說道:「這就是隔壁府上娶的奶奶,被罵的那個,是隔壁胡爺一直帶在身邊的女人。她是有意罵人給我們看,好瞧瞧能不能收拾了金釧、玉釧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