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轎子一直到了那小小退步外方才停下,忠順王爺下了轎子,瞥了一眼賈璉,就說:「早知道你要來。」
「王爺算無遺策。」賈璉奉承著說道,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像來。
忠順王爺接過畫像,邊走邊看,走了兩步,就問:「這不是洪總督嗎?」
「正是。」
「……你送他畫像來,做什麼?」忠順王爺老辣的眸子一眯。
「王爺你猜,此人,此時身在何方?」賈璉有意賣關子。
忠順王爺情不自禁地將畫像攥成一團,想到這兩日賈璉與東安郡王嘴親密不過,就說道:「莫非在東安郡王呢?」
「正是。下臣也頗費了些功夫,才將他的面目認出來。」賈璉說道。
忠順王爺緊咬牙關,暗道那洪和隆既然在東安郡王手上,豈不是握著他的把柄?良久,又問賈璉:「那東安郡王莫非要你做什麼?」
「如今尚且不知。」賈璉說道。
「知道了,暫且不要打草驚蛇。」忠順王爺提心弔膽地說,急著要寫信令一眾親信小心提防,忽然想起北靜王來,就對賈璉說道:「那北靜王實在無理取鬧,竟然垂涎你家妹妹美貌,便令人當街殺起人來。」
賈璉登時便做出氣惱神色,「好容易來了個人要入贅,偏生遇上這種事。」
「你也莫急,老實聽話的後生哪裡找不到?過一陣子,本王再替你家選一個就是。」
賈璉心裡算不得驚訝,想到船到橋頭自然直,就謝了恩。
「回去吧。」忠順王爺急著提醒親信提防,於是揮了揮手,就令賈璉向外去。
賈璉退了出去,到了前院見蔣玉菡打扮得玉樹臨風地過來,就笑道:「你向哪裡去?」
蔣玉菡笑道:「出去走一走,璉二爺也隨著我去吧。」
賈璉琢磨著也沒急事,不如隨著蔣玉菡在城裡走走,便與他一同騎馬過去。
蔣玉菡也騎了一匹油光水滑的大白馬,行了一二里路,在一處房子前停下,聽見屋子裡女孩子的嬉笑聲,就提了馬上掛著的雪青包袱皮的包裹向房門去,離著房門還有幾步遠,就喊著:「花大哥在家麼?」
喊完了,就見花自芳並珍珠娘親忙迎了出來,見了他,就請他房內坐著。
蔣玉菡因聽見屋子裡笑聲,就不肯進去,只將包袱交給花自芳,說道:「花大哥,這是我這些年賺來的東西,你拿去替我在東郊紫檀堡買下田地屋舍吧。」
花自芳心知蔣玉菡是將那些田地屋舍當做聘禮,接過包袱偷偷掂量,見數目眾多,心下歡喜,就又忙請賈璉、蔣玉菡向屋內坐,猜到他們不肯的緣由,就說道:「屋子裡都是家裡的血親妹妹,算不得外人。」
賈璉笑說道:「不用坐了,咱們向旁處吃酒去。」
「咳咳。」蔣玉菡巴巴地望著那窗子,偏生又有意要見一見珍珠,就求著賈璉說道,「璉二爺,不如,就坐一坐?」於是就拉著賈璉向內去。
賈璉邁步進去,望見花家的炕邊站著三五個俊俏女孩,就立在門邊,等著蔣玉菡跟珍珠眉來眼去後,再向別處說話去。忽然就聽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
賈璉出門一看,就見兩個熟悉的人帶著三五個拿了棍子繩索的家丁過來了。
「就在屋子裡,去綁了他!」最先叫囂的人是石光珠。
隨後緊跟著上來的,是還穿著官袍的王子騰。
王子騰望了一眼賈璉,心裡冷笑道:若不是賈璉從中挑唆,如何薛家會與他生分了?就看王爺知曉賈璉親近東安郡王后,會如何處置他。於是也揮著手說:「快進去抓了琪官出來。」
賈璉微微蹙著眉。
石光珠滿臉快意地走到賈璉身邊,悄聲冷笑說:「就看王爺知道你令家裡的丫頭勾引琪官會怎麼說!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從賈璉身邊擠進去,瞅見蔣玉菡護在幾個女孩前面,就對人說:「將這幾個女的也捆了去見王爺。」
那幾個女孩子嚇得花容失色,立時哭爹喊娘叫嚷起來。
「沒事,隨著他走一趟,回頭嫁妝全都有了。」賈璉背著手說道,見石光珠叫囂著讓人去捆女孩子,就將手按在他肩膀上,嬉笑道,「你可知這樣干,會有什麼後果?」
石光珠睜大眼睛,冷笑著說道:「什麼後果?你詛咒我岳父岳母家,又勾引妙玉,又有什麼好果子吃?」
王子騰邁著官步進來,瞥見那幾個女孩子,微微蹙眉,也不肯鬧得十分難堪,就說道:「願意跟著去,就老實上了外頭的馬車。」
珍珠本被蔣玉菡護在身後,此時嚇得臉色蒼白,又見姨媽家的表姊妹個個啼哭,就忙說道:「與她們不相干,怕你們是來抓我的,就叫我去吧。」
蔣玉菡心下讚賞珍珠竟然這般鎮定,回頭握著她的手:「放心,絕不會叫人動了你。」
「呸!一個伺候人的玩意,還有臉說這大話?」石光珠冷笑著說。
蔣玉菡臉上一紅,卻見珍珠也握著他的手,登時便又感動地想: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快走,快走。」儼然是回家路上被石光珠劫來的王子騰不耐煩地催促著說。
石光珠忙令王子騰的人將蔣玉菡捆住,又推搡著珍珠向外頭準備好的粗糙馬車上去。
「璉二哥,你也隨著我們去一趟王府吧?」石光珠冷冷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