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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鄧琳琅出事後卻一句都沒替她辯解,還擺出一副大義來親的面孔,率先向生產隊說明情況,放棄了知青內部批評一下鄧琳琅的權利,強烈要求生產隊給鄧琳琅處分。
今天鄧琳琅回到知青點,袁勁松仍是帶頭懷疑鄧琳琅偷跑回來的,還想利用鄧琳琅對他的好感讓她自己承認。在許隊長來的第一時間,帶著知青們撇清與鄧琳琅出牛棚的關係。
換到張曉鳳自己身上,能不感到心寒嗎?
自問之後,張曉鳳覺得自己做不到,說不定會比鄧琳琅說出的話更難聽。她這個一向冷靜都做不到,衝動的鄧琳琅會在人後流淚,就好理解了。
鄧琳琅的年紀,可是知青里最小的一個。
想到鄧琳琅的年紀,張曉鳳有些同情的看向炕上淚眼朦朧的小人兒。結果發現哪怕眼裡有淚,鄧琳琅的嘴巴也在一鼓一鼓的蠕動著,不知在嚼著啥東西,跟貪嘴的孩子偷吃被人抓包一樣一樣的。
「慢點吃,不著急。」張曉鳳不知自己咋就說出這麼一句話,鄧琳琅更是一臉蒙。
書里對男女主都不假辭色的張曉鳳,竟然這麼溫情的對她說話?
看來自己在牛棚里捊好的思路有必要改一改了。
在牛棚里接收完原身記憶之後,鄧琳琅覺得知青簡直是全員惡人,哪怕心裡把他們劃分成兩個陣營,也存了拉攏沒被主角光環征服人的心思,可僅限於拉攏利用,還是短時間內的利用,長期的合作是沒想過的。
系統要求她必須在小莊頭躺平養老,知青們大返城之後要作鳥獸散,有什麼合作機會呢?
可系統不停在耳邊念叨悠閒養老的定義,哪怕鄧琳琅一直妄圖屏蔽,還是聽明白具體要求是什麼,不過就是出道即退休,聽風觀月、蒔花弄草的實現財務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有底氣對自己不想做的事兒說不。
說起來輕巧,實現起來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尤其是在七十年代,別人出苦力都吃不飽肚子,你天天不幹活還養花種草試試,分分鐘會被打成走資本主義路線,重新關進牛棚。
說不定還不是小莊頭生產隊的牛棚,而是一個陌生地方的牛棚。
為了不再被關進牛棚,鄧琳琅覺得有必要找合作夥伴。在牛棚里她希望合作夥伴是生產隊的社員,畢竟以後她都得在小莊頭生活,提前跟社員們打好關係也不錯。
現在她改主意了,可以拿率先向她釋放善意的張曉鳳練練手——她一時半會還脫離不了知青點,總不能一個說話的也沒有。
眼前的張曉鳳被描述的冷情,還被寫沒了,未必不是作者處理不好她與男女主的關係,讓她自然消失。能設定出男女主這樣人物的作者,鄧琳琅不介意從頭跟她(他)做對。
想的雖多,不過是電光火石間的事兒。鄧琳琅嘴裡的牛肉乾在她的堅持之下,已經有一少半嚼碎咽到肚子裡,嘴裡終於騰出了一點地方,可以讓她微微張開一點回應張曉鳳:「謝謝你,曉鳳姐。」
說完這句話,眼角的淚竟習慣性的又分泌出一些,在張曉鳳眼裡加重了鄧琳琅對自己感激的份量。這頭鄧琳琅在心裡狠狠鄙視了自己一下,這語氣腔調,跟成靜然如出一轍呢。
張曉鳳顯然沒想到,鄧琳琅會含淚向自己致謝,這在以前同樣是不可能的事兒,看向鄧琳琅的目光更加柔起來。
「時間長了,大家總會看清楚誰是什麼樣的人。」張曉鳳這麼對鄧琳琅說,話里明顯帶著勸告的意味:「你還小,以前有些不成熟的想法很正常,就算吃一塹長一智吧。」
說完,張曉鳳竟衝動的有些交淺言深了——以前鄧琳琅對袁勁松的維護歷歷在目,可見用情之深。哪怕鄧琳琅一時被袁勁松傷了心,腦子清明了些,萬一故態復萌呢?
可她就是看不慣袁勁松利用一個單純的小姑娘。
以前鄧琳琅跟中了盅一樣對袁勁松死心塌地,好不容易腦子清明了一點,能勸一句就勸一句吧。如果鄧琳琅還是死性不改的繼續又受袁勁松迷惑,自己也盡力了,至少自己的良心是安寧的。
鄧琳琅不知張曉鳳心裡同樣波濤洶湧,努力咽下最後一點牛肉乾,重重的點頭向張曉鳳表決心:「曉鳳姐,我會聽你的話。」
聽自己的話?張曉鳳有一瞬間愣神,馬上就被一股若有若無的肉香吸引住了:屋裡哪來的肉味?
鄧琳琅還不知道自己一張嘴,牛肉乾殘存的氣味就被張曉鳳聞到了,繼續向她說:「自從下鄉之後,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樣的話,我也不知道大家為啥都是跟我作對。我從小不願意吃虧,總覺得不能讓人白欺負了,沒想到讓大家越來越反感。出了事兒後,誰都不理我,只有曉鳳姐你真心勸我,所以以後我都聽曉鳳姐的。」
合理吧,很合理吧?鄧琳琅期盼著張曉鳳的肯定。可是張曉鳳就是奇怪的看著鄧琳琅一張一合的嘴,覺得肉味更濃郁了。
現在張曉鳳可以肯定,鄧琳琅剛才在吃肉,所以才在自己一進屋的時候那麼奇怪的看自己。自己的感覺也沒錯,她的確是偷吃被自己抓包了。
沒出息的深吸了一口氣,張曉鳳有一種自己可能被欺騙的感覺,不想對鄧琳琅說啥了,只衝她點了點頭,便打開自己的箱子從裡頭隨便拿了個東西,出門了。
情真意切說出那番話的鄧琳琅,完全想不出自己哪句話讓張曉鳳重新冷下臉,茫然的問系統:「她咋不理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