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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大富吧嗒著旱菸嘴,另一隻手一把一把往大黃嘴邊送料,送上一把大黃只聞了聞,他就放下再送第二把,對孫桂英的喊聲充耳不聞。
二妮自己挎著小籃子,噠噠噠跑到許大富身邊,把籃子遞過去:「許爺爺,我娘和我給大黃割了最新鮮的草。」
許大富這才低頭看了二妮一眼,拍拍手上的草料,接過小籃子:「好,二妮割的草,大黃肯定愛吃。」
孫桂英則自己接過鄧琳琅背的簍子:「你咋也來了,讓這老東西自己作,用不著咱們跟著操心。」
能放任許大富不管,孫桂英就不會連中午飯都給端到牛棚來了。鄧琳琅看向凳子上沒動的碗筷,小聲問:「許大叔又沒吃飯?」
孫桂英沒好氣的點點頭:「就挑了兩筷子,又伺候他的牛爹去了。」
鄧琳琅輕輕拉著孫桂英出了牛棚:「孫嬸子,這兩頭牛一直是許大叔養著,十來年了有感情了,看著牛這樣他心裡難受,你就別埋怨他了。」
孫桂英聲音也放低了些:「這話你也不是勸過一回了,我都明白。可牛能比他自己重要,要是牛還沒咋樣,他卻靠倒了,我這日子可咋……」
「要不咱們去問問許隊長,生產隊能不能再買上兩頭小牛?」鄧琳琅覺得可以用小牛轉移許大富的注意力。
孫桂英卻搖了搖頭:「我不想讓他再養牛了。他也是六十來歲的人了,養牛老得半夜起來添料,下雨陰天的道上滑一下子,還不如我多做兩套勞動服呢。」
聽著孫桂英很有以後自己養著許大富的氣勢,鄧琳琅覺得是件值得自豪的事兒,只是現在卻不是自豪的時候:「許大叔自己還想養嗎?」
孫桂英沒說話,鄧琳琅便知不想讓許大富養牛,是她一個人的主意,除了勸她好好跟許大富商量,說不出別的新詞來。
幾個人在牛棚呆了一下午,有二妮撒嬌賣萌,許大富的心情總算好了點,也能跟孫桂英商量以後的日子。不過他最終也沒同意放手養牛的工作,只同意鄧琳琅關於讓許茂林再找個人,跟他一起分擔養牛的提議。
許茂林同樣心疼大黃,知道鄧琳琅都說沒辦法的牲口,那是真的留不住——兩年多來,鄧琳琅治牲口的本事全黃土梁公社都知道,很多大隊牲口有病,都不去獸醫站而是直接找鄧琳琅——直接同意了孫桂英的請求。
孫桂英說的沒錯,不能倒了一頭牛,還得搭上養牛的許大富。
生產隊找誰跟許大富一起養牛,鄧琳琅沒有多問,她第二天早早跟著鄭春山進了縣城。路過縣城邊的一個小胡同時,鄭春山特意給她指了指:「看了沒,上回我就是在這兒看著他們兩的。」
鄧琳琅往胡同里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小胡同一個人也沒有,幾座房子的門都關的緊緊的,看不出啥來,便說:「看著就看著了,今天你不是還得幫各生產隊拍電報呢,拍完看人回不回來,哪天回來不就全知道了。」
鄭春山尷尬的笑了一下:「我還想著他們都欺負過你……」
鄧琳琅同樣一笑,她看起來是那麼興災樂禍的人嗎?
全大隊請假的知青有十幾個,不興災樂禍的鄧琳琅直接去找李衛東,讓鄭春山自己去拍電報,好節約出時間來去看看楊金環。
與李衛東商量起來很容易,畢竟現在前進大隊的儲備糧就有玉米,兌換出玉米種子先跟儲備糧調換一下,等分種子的時候再調換過來就行了。現在還沒秋收,足夠長的時間,正好給李衛東多找到玉米種子做藉口。
李衛東看著行事越發乾練的鄧琳琅,小聲問:「我聽到了一個消息,可能會恢復高考,你想考考試試嗎?」
這個時間就有消息傳出來,還傳到永安這麼偏遠的地方嗎?鄧琳琅狐疑的看向李衛東,想不明白他是怎麼得到消息的。
李衛東則以為鄧琳琅不相信自己的話。的確,剛開始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自己也不相信,中斷十來年的高考,真的能恢復嗎?
此時的李衛東,自己也不禁懷疑起來,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這消息準不準,就是覺得你要是有興趣的話,可以提前準備一下,萬一……」
鄧琳琅問的則是:「你是從哪兒得來的消息,金環姐知道嗎?」她記得楊金環說過,她原來的學習成績不錯,如果不是運動的話,說不定也能考上大學。
如果楊金環知道了高考恢復的消息,會不會參加呢?
恢復高考的前兩次考試,是不限制年齡和身份的。
李衛東笑了:「我自然也告訴她了。不過我說不說都一樣,告訴我的人肯定也告訴她。是我們初中的一個同學,全家現在都調到京城去了,所以消息比咱們這邊靈通一點。」
那就難怪了。
鄧琳琅點了點頭:「京城的消息,應該靠譜吧。不過我沒啥興趣。」
「你沒興趣?」李衛東有些吃驚的看著跟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的鄧琳琅:「考上大學,畢業後就是幹部身份,不用再回農村吃苦受累,你沒興趣?」
對這一點鄧琳琅無比肯定:「就是沒興趣呀,你看我現在吃苦受累了嗎?」
還真沒有。李衛東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就剛認識鄧琳琅的時候,她過的狼狽了點兒,買點啥東西想用工業票的話,得讓他跟楊金環想想辦法。
不對,就算是那個時候,鄧琳琅需要工業票的時候也不多。他記得自己特意問過李衛黨,有沒有在黑市幫鄧琳琅收購過工業票,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