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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鄧林勝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琳琅要真跟你信里說的那麼不懂事兒,你們大隊長也不會帶頭幫她建房子,各生產隊也不會給她派義務工,生產隊的嬸子們也不會無償替她做針線帶孩子吧?」
袁勁松臉脹成了紫茄子:「那是因為鄧琳琅幫著大隊買了兩趟農具,我就擔心這個。你想她一個小姑娘,在永安縣是咋認識的人,她那農具是找誰幫著買的,人家又為啥幫她。」
鄧林勝冷笑起來:「所以你到知青辦污衊她一次不夠,現在又想給她扣帽子?袁勁松,以後我們還是不要通信了,你家裡有啥事兒的話也別來找我了。」
沒錯,鄧林勝相信袁勁松會照顧鄧琳琅,就是因為兩人間有交換條件——袁勁松的爹雖然是軋鋼廠副廠長,但工作忙起來根本顧不上家,他娘身體不好不說,一個姐姐也因身體不好留城,這兩年家裡買煤買糧之類的重活,都是鄧林勝幫忙。
原文裡鄧家不知道鄧琳琅是如何被「照顧」的,鄧林勝給袁家幹活真心實意。現在知道自己全家都受了騙,直性子的鄧林勝選擇當面取消交換協議。
從小被人捧到大的袁勁松愣了一下,也怒了:「你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還我家有啥事兒都別找你了。你別忘了,我爹可是副廠長,想替我家幹活的人多著呢,不缺你這一個。」
第38章
◎來把大的◎
對於袁勁松的叫囂,鄧林勝不在意的說:「你說得對,你爹是副廠長,想巴結他的人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別人更有機會,就把機會留給那些更需要的人吧。」
「如果你覺得吃虧,那我只能讓大家給評評理,把咱們兩邊照顧人幹的事兒對比一下,看誰吃虧誰占便宜。」
袁勁松被噎得快翻白眼了,想巴結他爹的人跟鄧林勝能一樣嗎,巴結他爹的人最想在幫忙的時候被他爹看到,他爹不在家幹活十分敷衍。鄧林勝正相反,不想讓人知道兩人之間的交換,幫忙幹活都默默進行。
最重要的是,袁勁松根本不敢讓鄧林勝把他的所作所為說給軋鋼廠的人聽,不說別人,就是他親爹聽他一直占鄧琳琅的便宜,都能用鞋底子乎他。
可大話已經說出去了,哪怕經歷了知青離心與工農兵大學生名額競爭失敗,袁勁松還拉不下臉來當場向鄧林勝道歉,為保顏面還得裝出憤怒又失望的樣子離開。
鄧林勝嘆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竟把妹子托給這麼一個人照顧,真是豬油蒙了心,愧疚的對鄧琳琅說:「琳琅,都是哥眼神不好……」
往別人心上扎刀啥的,最是惡毒女配的拿手好戲,鄧琳琅十分不善解人意的說:「哥你的眼神確實有問題,袁勁松也就算了,最多以後我躲遠點。可二妮的娘……」
年輕人,覺得誰都是好人,誰都可以相信的思想要不得。
鄧林勝:……
送走鄧林勝已經是四天之後,鄧琳琅卻還是無法到大隊部上工:被暫時取名二妮的孩子,現在穿的是大妮的換洗衣裳,又肥又大不說,再不添置新的,大妮都沒換洗衣裳了。
於是鄧琳琅將大妮再次託付給孫桂英後,把二妮往簍子裡一背,騎上許茂林家的自行車又跑了一次縣派出所,即為知會派出所鄧林勝離開的消息,也有催派出所快點給二妮找到家人的意思。更主要的是,當初派出所答應民政會出一部分糧食給她,到現在還沒到手呢。
有過楊金環的條子,派出所的態度倒不錯,專門派了個人跟鄧琳琅去了一趟民政局,把二妮的情況備案後,給了鄧琳琅一張蓋了紅章的小條子,註明在接到取消通知之前,鄧琳琅可以憑藉這張條子,每月到公社民政所領取十五斤糧食。
鄧琳琅拉著二妮的袖子給民政的同志看:「同志,大冬天的,總得給孩子做件棉衣吧。」
民政的同志十分為難:「咱們福利院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那裡的孩子冬天最冷的時候,還沒這個孩子現在穿得多呢。」
鄧琳琅適里表達不滿:「可她穿的是我家大妮的。」
「小鄧同志啊,」民政同志語重心長:「突然讓你代養一個孩子,的確難為你了。可咱們都是集體的一員,為集體排憂解難是我們每個人應盡的義務,對不對?派出所的同志也在,他們一定會儘快找到孩子的家人,不會讓你為難太久的。」
「娘。」二妮跟小貓叫一樣。
鄧琳琅再心軟,在民政面前也得硬下心腸裝聽不見:「同志,我覺得你說反了吧。集體是我們每個人的強大靠山,我們有了困難,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依靠集體。我也願意把集體建設得更強大,可有個孩子拖累著,我上不了工,咋為集體建設做貢獻。」
二妮不是跟大妮一樣拉衣角,而是名符其實的抱緊鄧琳琅的大腿,黑黑的大眼睛濕潞潞盯著民政同志,如同知道自己將被遺棄的小獸一樣,可憐又無助。
民政同志嘆一口氣,從辦公桌里拿出一斤棉花票,遞給鄧琳琅說:「集體財力有限……」
真說不下去了,他只能執著的舉著那斤棉花票。
鄧琳琅即訴了苦,自然不客氣的接過棉花票說:「那就請民政同志督促派出所的同志們,早些找到二妮的家人吧。」
話是這麼說,在場的人都知道能找到的話,當天就該找到了。過去四五天找不到,以後再找到的機會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