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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減少負擔,遷不遷戶口,跟黃石坑公社有沒有關係,馬主任都不在意,但是跟他來的那位工作人員卻意外的開口了:「如果跟我們公社沒關係的話,那每月的補貼?」
鄧琳琅真的想冷笑了:「我說的沒有關係,是根據剛才廠長同志的話有感而發。廠長管理著這麼大一個磚長,都覺得女孩上學沒用,我怕以後孩子大了,我供著上學,黃石坑公社突然有人跑到我面前指手劃腳,或者跑來說自己是孩子的親人,要拉著孩子去嫁人。至於孩子們的補貼,剛才馬主任答應的好好的,現在就已經不認帳,我也算開眼了。」
幾句話把那工作人員的臉說的通紅,馬主任還不滿的瞪了他一眼,是得是失他自己算計去就行了,鄧琳琅才不在意呢。
想損害別人向領導賣好,是不是得先想想損害會不會反噬?
黃石坑公社三個人,就有兩個被鄧琳琅懟的說不出話,馬主任臉上自然無光,總算意識到鄧琳琅能被縣報社報導,得到婦聯的大力支持,不是靠單純的心軟善良。
接下來簽訂詳細協議的時候,馬主任等人更加認識到了這點——因為廠長和工作人員的舉動,鄧琳琅對黃石坑公社人員的人品實在信不過,所以直接要求現場簽協議,把剛才說的都落在白紙黑字上,還得蓋上公社、福利院、磚廠三處大印。
千年的文字會說話,已經知道不是真君子,那還是先小人後君子的好。
看著幾個人黑著臉簽下自己的名字,鄧琳琅決定給他們顆紅棗吃:「請廠長放心,你對孩子們的善心,我也會同樣刻在院牆上,讓孩子們牢記黃石坑公社的恩情。」
馬主任幾個人都是強擠出來的笑,眼看著鄧琳琅兩個騎上自行車走出一段距離,廠長才向馬主任賠著笑臉說:「主任,我就說那三個丫頭,鄧琳琅肯定會收下吧?」
馬主任不滿的看了他一眼,看的廠長一愣才說:「協議簽了,她收下肯定會收下,可是我們公社的臉,也丟盡了。」至少在寧記者眼裡,他這個公社主任怕是列入不了採訪名單了。
另一頭寧記者的確在不好意思的對鄧琳琅說:「沒想到馬主任是這樣的人,我這次來不僅沒給你幫上忙,還添了三個孩子,你回大隊能交待嗎?」
對於陳老實等人對自己的包容,鄧琳琅還是有些把握的,不過還是在回來的第一時間,就到大隊跟陳老實匯報了一下。
陳老實沉默了一會兒,問:「他們真能把缺的木材給你,也把磚都白送?」
鄧琳琅把協議拿出來給陳老實看,鄭春山在邊上瞄了一眼,嘆了口氣說:「眼前看他們是出了不少,可養大三個孩子,可不是光給飯吃就行。」
當然不止穿衣吃飯。鄧琳琅太知道女性生存的不容易,尤其是在這八個孩子(兩個公社福利院的孩子合計)將來會面對什麼,因此笑著對兩位替她擔心的長者說:
「所以我想著,這次就把院子的地方有限,只能把房子建高一層,二樓給孩子們住,一樓開兩間教室,不光我照顧的幾個孩子,生產隊的孩子們想跟著一起學點啥的,都可以到我那裡。」
「你能忙的過來嗎?」全大隊沒有人比眼前這兩位更知道鄧琳琅一天的活兒有多少。
鄧琳琅微笑了:「鄭嬸子把小莊頭的婦女們排了個班,每天能有三人到我那兒幫忙,加上我跟孫嬸子,差不多能忙開。」
陳老實兩人見她主意已定,也就不再多勸,鄭春山更表示,自己媳婦在家也是閒著,可以每天給鄧琳琅幫忙去。鄧琳琅讓他回家最好跟兒子們也商量一下,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矛盾。
陳老實沒說啥,第二天卻直接帶著媳婦到了小莊頭,自己找許茂林商量哪天動工拆許茂山家的舊房子,卻讓媳婦到鄧琳琅那邊認門,也是要幫忙的意思。
偏鄧琳琅並不在家,她又跑到縣裡找了劉主席了,為的是匯報一下黃石坑公社磚廠捐磚以及她要多照顧三個孩子的事兒,備個案的意思。
劉主席的眉頭也皺起來了:「這個馬忠鳴,太不象話。」
鄧琳琅笑了一下:「可能馬主任認為,照顧一個孩子是照顧,多照顧兩個也不費啥事兒。」
「你呀。」劉主席按了按眉心:「萬一以後別的公社聽說了,也想請你代為照顧呢?」各個公社,都有幾個孤兒在福利院的,要是都想送到鄧琳琅那裡,那她這一輩子……
鄧琳琅便把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劉主席,我擔心的也是這個。不是我眼皮子淺,貪圖黃石坑幾塊磚的便宜,實在是馬主任說那三個孩子幾個月洗不上一回澡,我聽著也挺心疼的。廠長的話也提醒了我,我今天必須向您匯報一下。」
「你發沒發現,各公社福利院裡的孤兒,除了爹娘都沒了主動收留的,剩下被扔的都是女孩?這可不符合咱們集體的政策。」
劉主席按眉心的動作更重了:「其實你們公社的李雪梅,上次來請我們幫忙查那個扔在你門口孩子的時候,我們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可是有心想扔孩子的人家,哪兒那麼容易讓人查出來。到現在一點消息都沒有。不過你提醒的很對,我們以後要加強這方面的教育。」
如果說昨天劉主席對鄧琳琅和顏悅色是看在寧記者三分薄面,現在就有一些與鄧琳琅平等相待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