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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呀老鄧,」鐵副廠長向鄧晉生豎起大拇指:「這丫頭思想覺悟高。你教的好,跟你一樣是厚道人。來來來,咱們坐下,你好好跟我們說說,你是咋教育孩子的,我也好回家教育那兩個皮小子。」
說著,向身邊人使了個眼色,不由分說的拉著鄧晉生坐到領導桌上。
李傳濤的姑姑就上前拉著許慧麗回到剛離開的桌子,上面的四個盤子已經不見了,很快有人端上與領導桌一樣的四個菜來。
李傳濤的爹跟著鄧晉生和鐵副廠長到了領導桌,可惜沒有他坐的地方,只能站在鐵副廠長身邊點頭啥腰,希望能找到機會向鄧晉生說說小話。
剛給李家解過圍的鐵副廠長,似乎沒有給李傳濤爹賠禮的機會,真的跟鄧晉生討論起教育孩子的問題來。其他領導也紛紛插話,述說著家裡哪個孩子不聽話,應該咋教育才能讓孩子走上正道。
鐵副廠長很感慨的說:「老鄧做的就挺好,平時看著老好人似的,可該有的底線自己心裡有杆稱,誰也別想糊弄他。」
桌上的人回想起自己跟鄧晉生打過交道的經歷,似乎真是這麼回事兒,看向鄧晉生的目光一下變了。李傳濤他爹心裡發苦,臉上還得陪著笑,身子不停的彎來彎去,不管誰說話都附合的擠出笑表示贊同。
新親這一桌上,李傳濤的姑並不比她哥好受多少,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聽到許慧麗一句原諒的話,熱菜都上來了鄧家沒一個人動筷,恨的她在心裡罵娘。
不是罵鄧家是,而是罵她那個現在已經不敢露面的嫂子!
李傳濤的娘!
都是她那個好嫂子想的餿主意,說啥兩孩子早在一年多前就應該結婚,鄧家拖著不讓辦,是為了讓鄧琳琳多給家裡掙兩年錢,不然那些錢都是他們老李家的。
鄧家多拿了老李家的錢,還好意思在喜宴上擺新親的譜?讓他們上桌就不錯了,大院裡還有新親幫著招呼客人不上桌的呢,人家不也沒說啥。
再說鄧家就許慧麗嗓門大、脾氣沖點,鄧晉生平時軟和的跟麵團一樣,就沒見他跟人紅過臉,沒聽說他得罪過一個人。偏偏這麼麵團一樣的人把許慧麗降住了,有鄧晉生在的地方,許慧麗從來不敢高聲。
那還用給鄧家留啥臉,就讓他們跟普通賀客吃一樣的席。到時候幫忙的人看出來也不怕,她就是要讓人看出來,讓人知道知道,別看老李是工人,鄧晉生是幹部,可是她兒婦娶鄧家的閨女,他李家還是不比鄧家低。
李傳濤的姑一聽就覺的這事辦的不地道,兩家結親,親家大小是個幹部,還是在後勤處上的幹部,大家都在軋鋼廠上班,用到人家的時候多著呢,想在婚禮上給人家這個沒臉,別說自己高不到哪兒去,以後有事兒還想讓人家幫忙不?
可惜她哥拿嫂子沒辦法,只敢托她悄悄讓多備了一桌菜,卻不敢反對一開始給鄧家個下馬威的提議。
現在好了吧,究竟是誰給誰下馬威她不知道,可領導拉鄧晉生坐著,她哥只能站著陪笑,她看的一清二楚。
以後侄子咋回丈人家呀。李傳濤他姑有些同情的四下尋找李傳濤的身影,發現侄子竟跟新娘子兩個站在人少的地方,皺著眉頭不知道說啥,新娘子眼裡似乎水汪汪的,嘴張合的飛快。
這個時候不快點一起到領導桌,先把丈人哄好了,小兩口自己說啥呢?以後日子長著呢,現在是說私房話的時候?!
鄧琳琅也注意到了鄧琳琳兩口子(人已經從鄧家接出來了,剛才又不肯跟鄧晉生離開,鄧琳琅直接把鄧琳琳從鄧家人名單上劃掉了),仿佛發生了什麼分歧,本想讓系統掃描一下他們說啥,卻覺得現在知道領導們對鄧晉生的態度更重要,沒讓系統分散精力。
鐵副廠長等人似乎對鄧晉生今天的處事不止不反感,反而十分認同,話里話外都勸鄧晉生,以後該硬氣的時候,都跟今天一樣硬氣。要是他以前就這麼硬氣的話,說不定早擔任更重的擔子了——後勤處能維人,可得罪人的活兒更多,以前鄧晉生總讓人覺得面,有機會了領導都不敢給他壓擔子。
「以後大家都知道你的為人,沒人敢在你跟前扎刺。」鐵副廠長拍了拍鄧晉生的肩膀,一副哥兩好的湊到鄧晉生耳邊說了這麼一句。
鐵副廠長對鄧晉生的態度,就是領導桌上眾人對鄧晉生的態度,一頓飯大家都順著鄧晉生的話頭說,沒有一個人理會全程陪站的李傳濤他爹。
直到新人來敬酒,李傳濤他爹總算找到了機會,頂在前頭自己先向鄧晉生敬了三杯,哪怕鄧晉生連杯子都沒動,他也沒敢讓杯子裡剩下一滴酒。
李傳濤的臉幾乎扭曲了,鄧琳琳更是一直想拉鄧晉生的袖子,都被他直接躲開了,只能含著兩包淚把酒敬完,卻沒收到一個安慰的眼神。
不是不憋屈的。
同樣覺得憋屈的還有鄧晉生,大閨女比小閨女在他身邊的時間更長,在發現大閨女格外自私之前,鄧晉生一直拿鄧琳琳做安慰劑的:跟作天作地的小閨女比起來,大閨女上學、參加工作、找對象都沒用他費心,咋就突然變得這麼自私起來。
鄧晉生覺得,老天是不是不想讓他一下擁有兩個好閨女,一個變好就得有一個讓人操心。當初小閨女兩年沒進家門,大閨女也要步小閨女的後塵嗎?
「後天的回門不辦,她愛咋過咋過。」鄧晉生這麼跟許慧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