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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打完的拳印,絕不會出現影視里誇張表現的熊貓眼,袁勁松此時兩眼只是微微有些發紅,跟他眼球的眼色十分相近。
聽許茂林一開口就說自己,袁勁松心裡那股火快壓不住了:「許隊長,是鄧林勝先動的手。他到了小莊頭隨便打人,是沒把咱們小莊頭的人放在眼裡。」
「你可拉倒吧。」王相臣挑著工具箱子,不用許茂林開口先說話了:「剛才我離得不遠,聽著是你先罵小鄧他哥來著。你罵人,人家還不行打你兩下?該讓你罵呀。」
許茂林讚許的看了王相臣一眼,覺得他的話再及時不過——王相臣是木匠,在生產隊很有威信,平時又不是多言多語的人,說出來的話大家本能的相信。
這就好辦了。
許茂林嚴肅的看向一臉委屈的袁勁松:「王相臣說的是真的,是你先罵的人?」
「我……」袁勁松更委屈了,他就說了句窩囊玩意,咋就成罵人了?他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跟許茂林辯解的。
圍觀的人一下子議論開了:「這還不叫罵人?」
「我管你叫窩囊玩意,你願意聽不?」
「你說誰窩囊呢,你才窩囊呢,你一家都窩囊。天天幫著媳婦做飯洗衣裳,你還真窩囊。」
「你少幫你媳婦幹了?我幫我媳婦幹活,她能踏實縫鞋墊給家裡掙錢,這算啥窩囊。」
議論的不止男人們,還有縫鞋墊、織手套織累了,藉機歇會的婦女們。她們更加直白的站在鄧琳琅一邊,覺得小鄧脾氣那麼好,不把她惹急了她能不攔著親哥打人?
脾氣軟和的小鄧都被惹急眼了,袁勁松一定說了王相臣沒聽到的、更難聽的話。
對,一定是這樣。脾氣好的人急眼了,比一般人更暴躁,理解,很好理解。
一面倒的輿論,讓袁勁松本就有些發紅的臉色紫脹得要滴血,更看不出被打的痕跡了。許茂林見鄧琳琅向自己搖頭,帶著息事寧人的口吻問:「小鄧,你哥沒受傷吧?」
袁勁松想哭一哭,明明挨拳頭的是他,許茂林竟問鄧林勝受傷了沒有。
鄧琳琅一臉沉重:「冬天穿得厚,身上可能沒有啥傷。可我哥大老遠來看我,竟然被人打罵,心裡肯定難受,會以為我在小莊頭,天天過的都是這樣的日子。」
「不能不能。」許茂林的叔伯弟妹李招弟高聲大嚷的向鄧林勝解釋:「我們跟小鄧都好著呢,小鄧哥哥你可別上當受騙。」
袁勁松……
許茂林也想安撫鄧林勝兩句,一直沒說話的成靜然卻走到鄧林勝面前:「林勝,你知道勁松一直是急脾氣。咱們都是同學,見面開句玩笑,你咋還當真了呢。都怪我,剛才應該勸勁松別跟你開玩笑的。當然,誰開玩笑都有鬧急眼的時候,說開了就好了。你跟勁松一向關係好,可別因為這麼點小矛盾就生分了。」
鄧琳琅看著成靜然唱念做打,連開口的興致都沒有:大姐,你可是女主來的,咱們能不能與時俱進有點進步,把茶藝精進一下。
鄧林勝這個鋼鐵直男,更是完全沒接收到成靜然混淆是非的點,開口就是:「上回我就跟他說過了,以後大家見面直接裝不認識就行,誰跟他開玩笑了。張口就管人叫窩囊玩意,那叫開玩笑?再說咱們只是同學,你該叫我鄧林勝,不提姓只叫名,讓人誤會。」
成靜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說什麼。
許茂林卻盡責的把自己的話說出口:「袁勁松破壞團結,這樣的人應該好好在生產隊接受教育,今年就別回家過年了,留在知青點認真反思,好好提高一下自己的思想吧。」
本想繞過知青點,直接跟許茂林請假的袁勁松和成靜然,看著地上因與鄧林勝打架而散落一地碎成渣的點心,心中同時閃出一個詞:偷雞不成蝕把米。
兩人憤怒的目光都在尋找鄧琳琅,卻發現鄧琳琅被村裡的嬸子大娘團團圍住,無不在安慰她別因袁勁松的無禮生氣,要高高興興過個好年。
究竟誰該生氣,誰過不好年呀?!
被安慰的鄧琳琅與鄧林勝,一路跟嬸子大娘們說著沒營養的安慰與反安慰話語,不知不覺就到了家門口。想請大家到屋裡坐一會兒,懂事的嬸子大娘們都說還得回去縫鞋墊織手套,可沒工夫扯閒話。
跟人扯了一路閒話的鄧林勝……
看到鄧琳琅得到社員們的維護,鄧林勝還是十分高興的,甚至提出中午飯由他來做,讓鄧琳琅好好休息一下。雖然對鄧林勝的廚藝水平有懷疑,鄧琳琅不是打擊別人積極性的人,拿過棉線裝成織手套的樣子,心裡想的是如何再給鄧林勝洗洗腦。
還沒結幾行,院門外陳老實的聲音就傳來了:「小鄧,在家沒?」
「在呢,」鄧琳琅放下手裡的線團,迎了出去。
陳老實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跟著一位和他年紀差不多、一臉焦急的車軸漢子。一見鄧琳琅開口就是:「你就是小鄧,你會治牛?快跟我走,我們生產隊的四頭牛突然都不吃東西了。」
妹妹會治牛,他怎麼從來不知道?聽到聲音來看情況的鄧林勝,伸手想撓腦袋,發現兩隻手全是面,自己尷尬的停在半空。
陳老實拉了車軸漢子一把,給鄧琳琅介紹:「這是前河大隊五隊隊長許家貴,他們生產隊的牛全病了,你能不能幫忙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