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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身在小莊頭生產隊兩年時間,鄧琳琅自然知道許茂林家住在哪兒,找起來一點難度都沒有。直到來到院門口才發現自己上門的時間有些早,人家許茂林家的飯剛擺上桌。
跟知青們輪流做飯、過時不候不同,社員們都是等到一家人到齊了再吃。今天許茂林下工後到大隊開了個會,所以回家晚了,就顯得鄧琳琅出現的時間有些尷尬。
不過許茂林的媳婦鄭秀敏是個外場人,鄧琳琅一在自家院門口站定她就看到了,高聲招呼著:「是小鄧知青呀,找許茂林有事是咋著,進來吧來。」
都已經到門口了,鄧琳琅也不是扭捏的人,沖鄭秀敏笑了一下問:「許隊長在家呢?我來的不巧,耽誤你們吃飯了吧?」
鄭秀敏也沒虛客氣:「他在家呢,可不就是他今天回來的晚,這飯剛上桌。」
許茂林聽到有人找,已經從屋裡出來了。發現是鄧琳琅微微愣了一下,馬上便回過神來問:「鄧知青,你找我有事兒?」
鄧琳琅並不覺得人家沒讓自己進屋或招呼自己再吃點是看不起自己——這年月家家糧食都緊張,誰家的口糧也不寬裕。許茂林又是生產隊長,啥時候來找他的人都有,要是人人都讓飯,怕是他們家的糧食連半年都吃不到。
再說自己又不是土生土長的小莊頭人,原身以前還沒少給生產隊添麻煩,人家肯主動招呼自己進屋已經不錯了。鄧琳琅有理由相信,剛才鄭秀敏能好聲好氣跟自己打招呼,一定是許茂林跟她說過自己治好兩頭牛的事兒,不然記憶里不會有鄭秀敏一看到原身就扭頭的情況。
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吧。
鄧琳琅在心裡安慰著自己,決定開門見山,對許茂林說:「許隊長,我在知青點的處境你也了解,以後我不想再參與知青上工的任務分配,行嗎?」
許茂林這次是真的愣了,看了鄧琳琅好一會兒才說:「你不想跟知青一起上工了?生產隊知道你們知青不大會幹活,所以每天分配給知青的任務都比社員輕一些,你知道吧?」
鄧琳琅自然知道,她還知道自己如何打動許茂林:「許隊長,我知道自己哪怕是在知青里幹活都不算最好的,可是我在牛棚的那幾天,覺得跟牛相處比跟人相處省心多了。你看我能跟大富叔一起放牛嗎?」
「生產隊總共只有兩頭牛,大富一個人放牛還得不時跟著大家一起翻地啥的……」許茂林沒明確拒絕,意思還是表達出來了。
鄧琳琅即有心想放牛,哪會輕易放棄,堆著笑說:「隊長,你知道我家在平市,也能搞到獸研所的藥。要是我跟大富叔一起放牛的話,我保證以後不管牛出了啥毛病,我都會給家裡寫信,讓他們儘快給我寄藥來。」
沒等許茂林表態,邊上的鄭秀敏胳膊肘已經懟到他腰上,見許茂林看她,眼睛用力的擠了好幾下。鄧琳琅看得好笑,卻保持著臉上略顯忐忑的表情,裝成認真等著許茂林的回覆。
許茂林有些為難的看看鄭秀敏,又看看鄧琳琅問:「放牛可不是光把牛餵飽或跟著下地就行,牛棚的衛生也得打掃。公社獸醫站的人說了,咱們那兩頭牛拉稀,很可能就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你們城裡姑娘都愛乾淨,你不怕牛棚的味道不好嗎?」
鄭秀敏氣憤的挖了一眼許茂林,不等鄧琳琅表決心就問:「小鄧知青呀,你家那邊的獸研所出的藥,真的啥病都能治嗎?」
這話問的,鄧琳琅還真有些哭笑不得:「嬸子,不是啥病都能治,不過一般牲口的病效果都挺好的。」你可別把給牲口吃的藥當成給人吃的。
不想鄭秀敏一拍大腿,笑呵呵的問:「那我娘家生產隊牛老不愛吃料的病,能治不?你不知道,我娘家生產隊跟咱們生產隊差不多,只有兩頭牛,可從夏天開始牛就不大愛吃料,那身子骨瘦的只剩下一層皮了,秋收的時候一點力都沒借上。公社獸醫站也查不出是啥毛病,再不治好的話,那兩頭牛呀……」
「得了,你瞎叨叨啥呢。」許茂林不耐煩的打斷鄭秀敏的訴說,看鄧琳琅的目光裡帶著些歉意還有些期盼:「你嬸子也是心疼她娘家生產隊的那兩頭牛,畢竟是她爹打牛犢起養大的。」
難怪鄭秀敏對自己治好牛的病好感度這麼高,原來是惦記著自己娘家爹牛倌的位置呢。鄧琳琅自然不會放過拉近關係的機會,故作為難的說:「嬸子,我上午跟許隊長說了,下鄉的時候只帶了兩包藥。再說我也不知道你娘家生產隊的牛具體是個啥情況,得寫信讓家裡人問問獸研所,看有沒有對症的藥。不知道你娘家生產隊的牛,能不能等得了。」
任何時候任何事兒,都不能大包大攬,更不能讓人抱太高希望,這是鄧琳琅在現代時就有的經驗,如此舉步維艱的時候,更要把醜話說到前頭。
「這個嬸子知道。」鄭秀敏聽到鄧琳琅要寫信回家,已經很滿意了,她開口之前還怕鄧琳琅只是為了出牛棚才拿出治牛的藥,要跟她獅子大張口呢。
沒想到不用自己多說,人家就要寫信回家,看來也是一個熱心腸的姑娘,難怪下鄉的時候都帶著給牛治病的藥,跟那些只知道帶點自己吃用東西的知青,完全不是一路人嘛。
許茂林有些無奈的看了說得熱鬧的兩個女人,長出了一口氣說:「那行,你要是不怕放牛累、打掃牛棚辛苦,明天就跟著大富放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