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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紅玲悄悄拉了一下張曉鳳的衣角,張曉鳳默默把她的手扯開,微微搖頭示意不要說話,免得引起權威人的注意。
可惜錢副主任等人剛才已經在院外聽了一會兒,在批評完林組長之後,錢副主任馬上問:「剛才跟小鄧辯論的是誰呀?」
張曉鳳不得不站了出來:「領導你好,我是小莊頭生產隊的知青張曉鳳,我不是跟鄧琳琅辯論,而是我們全體前進生產隊的女知青,也想跟生產隊的婦女一起,為支援工人老大哥貢獻一份自己的力量。」
錢副主任再耿直,多年沒讓靠運動起家的人排擠下去,觀察分辨能力肯定過硬。他聽了張曉鳳的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心情可以理解,但是不能破壞了人家已經定好的比例。」
張曉鳳臉色變的更白,除了應是外沒敢再說一句話。
林組長見錢副主任沒有說明來意的意思,只好自己出馬:「今天我跟錢副主任來到小莊頭,是聽說小莊頭的知青中,有人蓄意各生產隊串連、要為壞分子鳴冤叫屈。你們兩個知道不知道是誰?」
謝紅玲的身子猛地一顫,不敢相信的飛快看了張曉鳳一眼,見她正直著眼發愣,心裡涼了一片,結結巴巴的說:「林,林組長,你說的,蓄意串連……」
李雪梅看著兩人的反應,更覺得自己懷疑的沒錯:「別裝了。到各生產隊知青點跟女知青們說,織手套掙加工費多,得讓你們也參加。要是不讓你們參加,你們就一起到知青辦告小鄧。你們不是把罪名都給小鄧想好了嗎,說她利用不正當手段接到手工活,從中剝削婦女們的勞動嗎?」
真以為李雪梅沒點證據,直接就跑到公社知青辦問情況?她敢想公社婦聯的位置,做事自有周到之處,在去公社的路上,便順道走訪了沿途的知青點,早把謝紅玲跟知青說的話打聽的一清二楚了。
鄧琳琅聽到李雪梅指責謝紅玲的話,還是有些吃驚的,不過看到臉色煞白的張曉鳳,心裡一片瞭然:謝紅玲跟別隊知青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張曉鳳承諾她,如果知青們集體到知青辦告狀的話,會一齊為成靜然求情。
林組長有些尷尬的看了李雪梅一眼,才厲聲喝問謝紅玲:「李主任說的都是事實嗎?」
謝紅玲身子本就軟成一團勉強站住,被這一喝,直接癱倒地上:「林組長,我,我不是有意的……」
錢副主任看了林組長一眼:「小林,你們知青辦是該好加強對知青的再教育。看看,就因為你們對壞分子遲遲不處理,在知青中造成了多惡劣的影響。那兩個人你們知青辦要是處理不了的話,還有派出所嘛,讓派出所辦。」
林組長腦子嗡嗡的,他實在想不通自己一心想壓下的事兒,咋就讓李雪梅給翻騰開了。如果是別的公社領導,林組長自問還能說得上話,把成靜然一直以來的表現向領導匯報一下,再按原來已經跟兩人商量好的,直接在公社給兩人辦張結婚證,事情也就一床被子遮蓋過去。
偏偏跟李雪梅一起到知青辦的是錢副主任,這可是出了名的犟驢,不止平時對他們不假顏色,就連公社革委會主任都對他敬而遠之,是全公社最吹不得打不得的人物。這樣的人物帶著前進大隊婦女主任到他辦公事,張口問的就是壞分子處理結果,可讓他咋回答嘛。
當時為了搪塞錢副主任,林組長只好說知青辦還有些疑點沒有調查清楚。那個李雪梅竟然直接說,要是他們再不處理兩人,整個前進大隊知青都要亂了,說不定要一起鬧到知青辦,到時知青辦可不要把板子拍到前進大隊的屁股上。
錢副主任當即拍板,既然有疑點,那就大家到前進大隊當面鑼對面鼓講清楚,連向主任匯報的時間都沒留給他。
對此林組長也沒啥好說的,他留兩人在知青辦,與其說是教育,不如說是出於對他們的保護——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兩人的事早已經傳到公社街上,不過是暫時沒傳到公社主要領導耳中,林組長才敢留人。一旦兩人回生產隊,不知道咋被人指點呢。
既然錢副主任已經跟著前進大隊婦女主任一起過來,如果不按他的要求辦,這頭犟驢敢把事兒直接捅到主任那裡,到時他這個知青辦組長也就當到頭了。
哪承想沒等對質,錢副主任竟然直接給兩人定了壞分子的調子,說的卻是前進大隊婦女們做手工的瑣事,跟對質完全挨不上邊。
更沒承想的是三繞兩繞,看似挨不上邊的事兒竟挨上邊了,李雪梅與錢副主任突然出現在他辦公室,竟然是眼前這個癱坐在地上女知青搞的鬼!
搞鬼你就搞到底,至少象那個叫張曉鳳的一樣狡辯一下,不是有意的是什麼鬼?!
你都全大隊知青點串連了,還不是有意的,難道要把全公社的知青點串個遍才叫有意?!
「謝紅玲,你破壞知青與社員之間的團結,蓄意挑動知青與社員對立情緒,跟我走,必須到公社知青辦學習班學習去。」林組長決定了,這個叫謝紅玲的,以後不管她家裡出多少錢、走誰的路子,也別想讓他在調令上蓋章!
謝紅玲聽說自己要被帶到知青辦的學習班,完全蒙了——知青辦的學習班,是專門針對知青成立的,進去的無不在檔案里重重記上一筆。這個時代無論招工招干還是上學,調檔案是頭一步,一旦檔案里有了污點,招工、上學都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