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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嗎?
太子胤礽簡直被弟弟們的對話驚呆了。
他的臉色黑如鍋底, 險些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點差錯, 否則平日乖巧懂事又聽話的胤祐, 怎麼會突然丟下這麼個大雷?
同樣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的還有胤禛。
國庫借款一事當然事關重大,只是如今局勢並不平穩,官員也未到肆無忌憚的程度, 國庫充盈的情況下想要說動汗阿瑪徹查國庫借款實在是太難太難。
胤禛再是對貪官污吏不滿,也唯有從其他地方下手。能讓太子胤礽發覺身邊的蛀蟲, 又對整頓吏治產生濃厚興趣, 胤禛已經覺得自己的進度不錯。
至於從私庫下手,也有隔山打牛之意,藉此來震懾借款不斷的朝臣, 想必他們也會收斂一二。
若是此刻還不收手,後頭……呵呵。
胤禛的算盤是打得啪啪作響, 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出現眼前這種情況。
居然是胤祐,他先將主意打到國庫上!
胤禛腦子裡都是一片空白,張口結舌愣在原地,還是太子胤礽率先醒過神來,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努力將將胤祐提溜到面前。
想來定然是有人帶壞了胤祐。
胤礽面帶微笑,聲音和熙:「這麼好的主意, 是誰和你說的?」敢帶壞胤祐的人, 是誰他都得——
胤祐還沒交代呢, 胤禟就樂了。
他湊上前來, 分外得意且驕傲的自爆:「太子二哥,這件事是臣弟和七哥說的!」
胤礽的臉裂開了。
他將胤祐丟到一邊,冷酷無情的將胤禟揪了過來,劈頭蓋耳的就是一通訓。
這胤禟,打小就是個不正經的。
先不說年幼的時候把金瓜子都拿光的奇葩行為,就是要獎勵非要商鋪的行為來看……往好里說那是財迷,往差的說那是什麼?
那就是未來貪官污吏的幼苗吶!
如今對貪官污吏有非常深厚怨念的胤礽對此很是警惕,暫且放寬對胤祐的管制,對胤禟進行一通深刻教育。
原本還以為是表揚,結果居然是訓斥。
本就沒有什麼的耐心的胤禟,這下子小臉是徹底垮了。他黑著臉冷哼一聲:「恭親王叔可以,為什麼本阿哥不行?」
「恭親王叔?」
「是啊——臣弟親眼看著恭親王叔問那主事拿的錢。」胤禟憤憤不平,伸手刷的指向主事。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主事身上。
唯恐引火上身的主事從進來時就站在牆角,還以為能逃過一劫的他沒想到最後還是被太子殿下盯上了。主事雙腿顫顫,苦哈哈的往前走來:「……是,是。九阿哥說的……沒錯。」
合著私庫在借錢,國庫也在借錢!?
胤礽一張臉黑如鍋底,盯著主事的雙眼仿佛都冒出火星。他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咬牙切齒的說道:「去——把帳冊都給孤送過來!」
不看還好,一看胤礽臉都黑了。
借款人數之多幾乎涵蓋了所有大臣,當然也不少許許多多的旗人,比如索額圖,又比如納蘭明珠,又比如恭親王常寧,就連裕親王福全也有借款在上頭。
胤礽怒上心頭。
他,身為太子,窮得聞著落淚,而這些官員宗室居然還問國庫借錢?
真真是天理何在!?
胤礽的臉色很不好看,最重要的是他的委屈還無處去說。
毓慶宮裡的的確看著寶物堆積如山,日常開銷更是由內務府一手操辦,問題是太子沒有私房錢吶!
好不容易汗阿瑪開口發了點零用錢……還沒在胤礽口袋裡捂熱。這不!在凌普案後,胤礽為了安撫那些長久以來被狗奴才剝削的百姓,也徹底掏空了自己的口袋。
兄弟們之中最窮者,莫過於太子本人。
他看著國庫帳冊上一行行的借款字樣,少則千兩多則萬兩,甚至還有十幾萬兩的借款,心痛到滴血。
輪值的戶部侍郎和主事們聞訊趕來。
戶部侍郎阿山面色尷尬:「太子殿下,借款乃是皇上應允,供不少薪資微薄官員養家所用。」
胤礽冷笑一聲:「孤還不知道恭親王叔已經貧困至此,竟是要靠國庫救濟才能活下去?」
戶部侍郎阿山嘴角一抽。
他還想再說,就見太子的指尖在某行上點了點:「還是說阿山大人一月家用竟要一萬兩白銀之巨?」
一時間周遭同僚詫異的朝他看來。
戶部侍郎阿山冷汗淋漓,半響才顫聲回答:「奴才只是一時急用,才問國庫暫借。」
太子胤礽盯著帳冊,哦了一聲。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阿山:「這還真是急呢,三年前借的到現在還沒還?」
戶部侍郎阿山臉色一僵。
他一時焦急,竟是沒有發現太子翻看的是前幾年的帳冊,被話語刺得啞口無言。
胤礽黑著臉,起身。
他吩咐侍衛們抱上厚厚一摞帳冊,喊上弟弟們便往宮裡走去。
聽聞借款數年未還,康熙雖然是皺了皺眉但也未像太子所想那般氣憤。他沉吟片刻倒是將事情說出:「官員收入貧瘠,尤其是京中官員交際頻繁,花費巨大,此事……也是朕允許的。」
胤礽要驚呆了。
他滿臉不可置信:「是……汗阿瑪允許的?」
雖然康熙明白這樣的答案會給胤礽等人帶來極大的衝擊,但是他還是給出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