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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不悅的皺眉。
孫在豐更是黑了臉:「陳大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懷疑本官為陳潢打點?」
「本官只是說了一些可能罷了。」
「……」什麼可能?只差是戳著自己的眉心罵自己了!孫在豐眼含怒意, 不過還未等他說話, 早有準備的陳潢上前一步。
他冷靜地按捺住在心中翻騰不休的不平和懊惱, 努力用平穩且清晰的聲調回答陳侍郎的問題:「這本筆記皆是草民多年來記錄下來,草民窘迫貧窮,這項研究歷經多年偶有成功卻很難重複,每一回的試驗草民都在裡面標記了年月日……最重要的是。」
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陳潢微微抬頭,聲音不疾不徐,不輕不重:「草民有曾偶爾製作成功的實證!」
「……指不定是你隨便選了塊……」
「陳愛卿。」康熙打斷了陳一炳的質疑,微微抬高聲音。
陳一炳再是不滿也只能閉上嘴。
皇帝翻閱著筆記,眉眼間的情緒變化很快,從一開始的九分嚴肅逐漸變得七分好奇,隨後又多出了三分驚喜。
陳一炳的臉色有些難看,目光宛若尖銳的小刀死死盯著陳潢,陰冷刺痛,仿佛像野獸正在尋覓應該從哪裡下口一樣。
陳潢打了個寒顫。
只是此刻他顧不得注意陳侍郎,而是屏息凝神,豎耳傾聽那翻頁的刷刷聲。
皇上在翻閱筆記。
每一下都讓陳潢的心臟微微顫抖,甚至因為屏息的時間太長而眼前一陣黑一陣黑。
康熙滿意的合上筆記。
實際上他對陳潢是有些印象的,畢竟能讓靳輔帶在身邊,並在奏摺中提起的人是少數中的少數,而陳潢是唯一一個能讓他提出幾次的。
康熙也曾考慮過要不要給其一個官職,只是考慮再三還是暫且擱置,卻沒有想到今日他居然會給自己這樣的驚喜。
唯一讓康熙疑惑的是:
此前靳輔提及,都是說到他在水利治河上的能力,從未提及過還有研究的才能?康熙細細回想著筆記上的內容,心裡的好奇也越發多了。
太子胤礽眼巴巴的看著汗阿瑪。
胤祐和胤祺也湊在一邊,尤其是胤祐,他愣是像是小兔子一蹦一蹦,想要看看筆記里的內容:「汗阿瑪!汗阿瑪!給我們看看嘛!」
康熙看著都覺得這小子好笑。
他將筆記放入太子胤礽的手中,任由兒子們翻閱,另一邊抬眸觀察陳潢的同時,也順口提起幾個問題。
陳潢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而一旁的胤礽剛打開筆記,胤祐和胤祺就立馬湊上前去。細細一翻看三人的眼前通通一亮,裡面關於泥土材質的研究琳琅滿目,甚至還有些前所未見的。
胤祐還眼尖的發現:就連曾讓佟皇貴妃病弱的膽礬,也在陳潢所寫的筆記上。與太醫院認定有毒性之類的想法不同,陳潢卻認為此物經過配置以後是極好的殺蟲劑,還細細表述了應該如何調配使用的方子,甚至還有實驗的記錄。
筆記上的許多內容堪稱是天馬行空。
大體都是幾人從未想過或者見識過的,他們相視一眼,倒是有種躍躍欲試的想法。
康熙也是一般。
他止住陳一炳的碎煩,將此事全權交給孫在豐處理以後,令陳一炳為監督,也算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
陳一炳勉勉強強應了是。
只是他盯著陳潢,卻是下定主意要抓出他的把柄,將這個騙子趕出去!
比如轉頭第一件事。
陳一炳提出:為了驗證陳潢的說法,應當取其中他曾做過實驗之物,進行測試。
比如這膽礬為殺蟲劑?
陳潢忙忙碌碌操作,而胤祐也回頭去尋了胤禛。他細細說了來龍去脈,尤其著重說明陳潢認為膽礬是殺蟲劑之事。
胤禛的驚訝更甚。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之前還想起陳潢,正考慮要想個辦法將此人拉出來時,倒率先聽說了他因一本筆記而率先出現在汗阿瑪跟前的事。
而且陳潢……他擅長水利治河吧?
胤禛上輩子可沒聽說他還擅長弄這些奇門淫巧,幻妙之術?他眉心緊鎖:「膽礬此物毒性甚烈,作為殺蟲劑豈不是到最後也要入手入口……百姓不會有事嗎?」
「四哥,您忘了?」
「嗯?」胤禛有些莫名。
「□□吃多了是毒,可是咱們咳嗽病的時候還會用上□□一錢呢!」
胤祐笑著說道:「天下之物不談劑量光說毒性的,都有問題!」
胤禛想要反駁。
只是細細一想天下諸物的確如此,中藥之中有毒性者成百上千,可另一面他們又可以成為治病之良方。
胤禛感嘆一聲:「只是難啊……」
胤祐點點頭,雙眼亮晶晶的:「也不曉得老祖宗們,得經歷過多少次生死較量,才能尋出恰到好處的分量。」
要如何分辨呢?
其中又有多少人會因此踏上死路?出人頭地的只有寥寥幾人,更多的人則默默無聞的消逝在歷史之中。想到這裡,對於這些經年累月沉浸於研究者,胤禛和胤祐皆是肅然起敬。
說歸說看還是要去看的。
胤祐一路嘰里呱啦和胤禛說著,順著小路走進陳潢所住的院落。
剛好太子胤礽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