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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太子的伴讀,親信, 他都敢借錢不還更何況旁人?再說了朝堂形勢複雜,太子敢得罪滿朝文武嗎?
戶部侍郎阿山覺得挺有道理。
他舉起杯盞大笑:「是為兄的錯, 來, 繼續喝!」
只是暢飲的眾人不知道索額圖現在正冷汗涔涔而下。他跪在毓慶宮裡, 感受著讓脊背上陣陣刺痛的視線, 忽然發現在自己未曾察覺的時候太子已經變了許多許多。
太子冷笑一聲, 將侍衛送來的消息砸在索額圖的身上:「叔公, 您老了, 您上書乞退吧。」
這句話輕飄飄的。
落在索額圖的耳中卻宛如一道驚雷,他臉色大變,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太子。
太子胤礽站起身來。
他細細念道:「常泰、能格、定壽……他們幾人已在軍中占有一席之地,此行隨汗阿瑪前往西北征討噶爾丹,或能一舉向上。至於叔公您……」
胤礽平靜的看向他:「還是回家中好生培養赫舍里下一代人,別再養出格爾芬與阿爾吉善這般的混帳東西。」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連前兩者都做不好,更何況後頭?胤礽此前讓索額圖尋覓一些赫舍里氏的能人干將,雖然想藉此來讓索額圖的權勢落下,但也未曾下定決心讓索額圖退下。
現在,他決定了。
胤礽平靜的看著索額圖,越是平靜越是讓索額圖惶恐,他感覺自己的喉間仿佛被堵了一塊大石一般,半響竟是說不出話來。索額圖雙手微微顫抖,輕輕摸上落在地上的書頁,逐一翻看下去。
突然索額圖雙眼大睜。
他整張臉漲得通紅,雙眼直勾勾的盯著書頁。索額圖剛才的疑惑和不滿在頃刻間消散,剩下的唯有如鬼泣般的痛呼聲:「逆子——逆子啊!」
索額圖嘴唇哆嗦。
隨即竟是雙眼一閉,整個人往後倒去。
太子胤礽怒歸怒,卻也沒有逼迫索額圖的心思。眼看他居然被氣暈過去,胤礽急急上前,急聲呼道:「請太醫,快請太醫過來!」
索額圖豎著進毓慶宮,橫著出毓慶宮。
這消息一經傳開登時轟動了整個京城,在家無所事事的納蘭明珠樂得眉眼彎彎,急聲呼喝更衣洗漱,打算要到赫舍里府上去看戲……哦不是,慰問下索額圖。
納蘭性德:…………
他看著阿瑪急匆匆的更衣出門,艱難的側首看向母親:「額娘,您就隨阿瑪這樣?」
福晉淡定得很:「隨他去吧。」
緊接著她轉移話題:「富森這孩子將你帶回來的鐘表都給拆了,非說自己能裝回去。」
提起兒女納蘭性德的眉眼也柔和許多。
出海走了一大圈所經歷過的一切,絕非講述給諸位皇子那麼簡單,在生死邊界轉了一圈的他,也終究是放開了心,也有心思培養幾個孩子。
提及富森,他又要提及長子:「富格如今已有十六,差不多也要上考場演練一番。」
母子兩個念叨著往後院走。
至於納蘭性德則是乘坐馬車前往赫舍里府,納蘭府和赫舍里府距離極近,出門從街的這一頭乘車到另一頭便是。
馬車一停在赫舍里府外,門房裡的小廝就開始嘴角抽搐。他們再是眼神不好也認得出,來者分明是老爺的死對頭。
說到底也是老爺不好。
就連小廝也忍不住腹誹——自打前兩年納蘭明珠倒台以後,自家老爺三天兩頭就要上門叨擾一下,為的是啥?誰都知道唄。
納蘭明珠憋屈有多久?
瞧他現在一聽到消息便立馬趕來就知道了。
想歸這麼想,門房攔還是要攔的。
他苦哈哈的擋住去路:「明珠大人,現在不見客,不見客!」
納蘭明珠嚷嚷著就往裡走:「嘖!這麼這么小氣?平日索額圖來本老爺府上,本老爺何時攔阻過?」
小廝哭喪著臉:「可是,可是——」
今天情況不一樣啊!
還沒等小廝想出如何阻攔,又見一輛馬車在門口停下。太子胤礽帶著胤禛、胤祺和胤祐走下馬車,看著納蘭明珠還有點詫異:「明珠大人怎麼在此?」
「太子殿下?」納蘭明珠訝異。
他靈光一閃,趕緊笑道:「奴才聽聞索額圖病倒了,因此特意上門慰問。」
假慰問,真看戲。
納蘭明珠樂呵呵的黏在太子身後,儼然打算湊湊一同進去。
胤礽本想拒絕。
索額圖丟臉=赫舍里氏丟臉,胤礽也不想躲讓納蘭明珠看到,免得笑話傳開。倒是胤禛上前一步,嘀嘀咕咕說了兩句。
太子胤礽眸色微沉。
他將舌尖上的拒絕之語吞了回去,轉頭換了個話題:「明珠大人,請。」
納蘭明珠打了個寒顫。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好像不應該進去……的?納蘭明珠登時把警惕心拉到最高,謹慎小心的往裡走去。
管事上前迎接。
他滿臉茫然和詫異,完全不懂太子殿下怎麼會和納蘭明珠混在一起出現?管事怔愣一瞬,隨即趕緊請著太子殿下到花廳一坐,倒是胤礽擺擺手:「帶孤直接去看看叔公吧。」
管事:「……是。」
他的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中氣十足的一聲怒吼:「老子今日就要把你這兔崽子的腿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