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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饒有興趣的看著被堆放在地上的各式材料,幾名工匠麻利的將其分類區分開,並按著陳潢提供的方子按照不同比例的配方堆放在一起。
「四弟,你也來了?」
「臣弟給太子二哥請安。」比起撲上前去撒嬌的胤祐,胤禛就規矩許多。起身以後他抬眸掃視室內,尤其在滿臉潮紅的陳潢身上停留片刻。
陳潢精神抖擻。
得到重視的他精神百倍,噼里啪啦的將自己的想法全數吐出。什麼為了更加堅固他覺得應該增加鐵粉,什麼為了攪拌更均勻覺得應該用質感更綿密細膩的火山石灰,什麼覺得瓷器和陶器經過燒制後變得更容易脆裂而放棄燒制,改用黏著成型後晾乾等等等等……
工部官員被支棱得團團轉。
各種各樣的材料從四面八方送來,肚子裡是將陳潢罵了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
可是架不住他現在是太子的心頭寶,胤礽告訴胤祐和胤禛:「殺蟲劑的測試很成功,唯一要注意的是使用的時候得蒙上紗布,戴上口罩和手套,避免藥劑接觸到身體。」
胤禛和胤祐相視一眼。
他們心裡頭越發感慨,也對於泥沙化石之術更為期待。
唯獨提出此事的陳一炳差點沒被氣死。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提出,想要掀開陳潢偽裝的辦法,非但沒有成功反而讓眾人對陳潢增添了不少信心。
瞧瞧!瞧瞧!
太子殿下也被矇騙,如今是對他青睞有加。
耳邊皆是太子殿下不斷的誇獎聲,陳一炳臉色黑如鍋底的同時,更感受到騎虎難下。如今讓他向陳潢低頭,陳一炳做不到,只得憋著氣立在一旁悶悶不樂。
胤祐感受到陳一炳身上溢散而出的不悅氣韻,濃重的氣韻甚至糾纏成一團,隱約化作一團厄運。他眨了眨眼,抬眸看向陳一炳:「陳大人,您不高興嗎?心情鬱悶會影響身體的,小心生病哦。」
陳一炳嘴角抽了抽。
在他看來這分明是七阿哥意有所指,指不定是為了之前自己在皇上跟前告狀的緣故嘲弄自己。陳一炳咬著牙,冷聲說道:「有勞七阿哥關心,本官身體健康並無不適。」
胤祐瞅瞅厄運氣團。
它非但沒有消散,甚至還凝實了三分。這玩意很是難吃,加上陳一炳這樣的嘴臉,胤祐也沒有關心的打算,他哦了一聲,興趣缺缺的別過臉。
陳一炳再是不滿也抵擋不住太子的支持,等到材料準備完善,院子裡也開始第一批測試,這一批測試的是陳潢筆記上的內容。
十日之後第一批成果新鮮出爐,就像陳潢自己所說的一般,就算僥倖曬乾凝固,可是一擊就碎,或者上面可以掉下來粉末,根本無法完全粘合。
當然也不可能達到堅硬如石的效果。
心裡打鼓,同時心情一直很不爽的陳一炳長舒了口氣,陰陽怪氣達人再次新鮮出爐,躍躍欲試,對著陳潢就是一通輸出。
陳潢還挺淡定。
要真那麼容易出來,自己就不是自薦來參加實驗而是直接掏出成果了好不好?因此陳潢只當陳侍郎的話語為耳邊風,興致勃勃的翻出自己因為囊中羞澀而從未實施過的一些法子。
只是效果依然不夠好。
眼看著南巡隊伍就要啟航,研究非但沒有一丁點進步,製作出來的成品反而是一日不如一日。
問題更是與日俱增,協助研究的工匠也逐漸失去信心,開始懷疑是不是應該從別的地方入手。
緊接著就是爭吵。
陳潢更想要靜下心來慢慢研究,而工匠們則不希望耗費太久的時間。畢竟沒有進展,就沒有貼補,眼看陳潢固執己見,院子裡的氣氛也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直到某一天。
再次爭執的時候,一名隸屬工部的匠人終於忍不住了,他將滿腔不滿全數發泄出來:「你連個秀才都不是,我憑什麼要聽你的?」
「就是啊——」
「咱們也可以研究!」
「對,咱們也能研究!」
「我按著自己的想法做。」工匠們越說越是群情激奮,三五成群另起爐灶,決定從別的地方開始研究。
陳一炳非但沒有阻攔,甚至還假惺惺的攔住孫在豐:「孫大人,皇上要的只有結果,多分組多出力多討論才好嘛!」
不僅如此,他還朗聲吩咐道:「誰能先得出答案,本官就替誰上奏皇上,求得封賞!」
原本沒有浮動心思的人也動心了。
陳潢頗有些絕望,難道自己普一出頭就又得倒下了嗎?他徹夜不眠的研究,卻是抓破頭皮都沒有找出問題所在,等胤祐等人再來探望時,他已經是眼袋聳拉,面色憔悴,一幅魂不守舍的模樣。
陳一炳倒是挺得意的。
他撫著鬍鬚,盯著胤祐笑道:「七阿哥要不為孫大人瞧瞧?看看他如今情況如何?本官看他這些日子心神不寧,許是心裡不快的很。」
孫在豐冷冷的盯著陳一炳。
兩人目光交錯之時,仿佛有電閃雷鳴驟然炸開。
胤祐忍不住撅起嘴。
他好心好意提醒陳一炳,怎麼反倒要說自己?胤祐心裡不滿,氣呼呼的走出小院,將小石子踢飛出去。
小石子恰好落在一人的頭上。
胤祐剛要道歉,便發現捂住頭的這人居然是舅舅戴佳英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