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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急得直跳腳,只差上前搖晃搖晃郎中讓他醒過神來。幸好郎中很快回過神,聽聞是前來探望魚攤老闆,他又是震驚又是疑惑,連忙回答道:「人,人,人就在裡頭。」
胤祐聞言急急往裡走去。
再往裡走就是醫館裡唯一的病房,裡面濃重的藥氣和血腥味熏得人喘不過氣來,魚攤老闆面無血色的躺在病榻上,雙眼緊緊閉著。他的身上綁著許多繃帶,繃帶隱隱泛著血色,而在地上有一個小桶,血腥味便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戴佳英善上前看了一眼。
血腥味的來源是一堆衣物,從款式來看就是魚攤老闆先前穿著的,至於顏色已經完成看不出來,□□涸的血液徹底印染成暗紅色。
光是看看衣服就知道魚攤老闆出了多少血……胤祐的眼圈紅通通的,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同時他還想起衙役的話語。
胤礽擔憂的看著胤祐的表情,伸手將胤祐抱在懷裡,輕輕拍著胤祐的背脊,不讓他去看那桶內的血衣:「沒事了,肯定沒事的……」
康熙更是心生懊惱。
要知道這般慘烈,他定然不會允許胤祐一起過來。康熙朝著胤礽使了個眼色,決定讓胤礽先將胤祐帶回去,可是還沒有等胤礽說話,他們耳邊就響起了胤祐抽抽噎噎的聲音:「老闆努力賺錢,都是想供孩子讀書。」
「……」胤礽手上緊了緊。
「剛才舅舅給了他五兩銀子,他還很高興……可是,可是現在就受了傷……」胤祐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養傷,治病。
天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好轉,而且還出了這麼多血,以後還真的能像以前那樣幹活嗎?還能去海上捕撈養家嗎?胤祐止不住想到海州城那對母女,大力抽噎了一聲。他用力抹掉眼淚,聲音哽咽:「老百姓……他們好苦。」
太子胤礽的心像是被尖銳的針扎了一下又一下,他緊緊握住胤祐的手,聲音雖小但很堅定:「不會一直苦下去的,太子哥哥跟你保證。」
康熙眼神有點點複雜。
哪裡能像胤礽說的那麼簡單?他打起精神詢問郎中,打聽起孫老闆的病況。
郎中從一開始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事關自己的專業,他立馬變得精神抖擻,認認真真回答起來:「孫老闆受的傷挺重,下手的人用力極狠。不過運氣卻是很好,最重的腰腹傷口從臟器旁擦了過去,只要能熬過這兩日想來就沒有大礙了。」
「腰腹傷?」御醫訝異反問。
「是的。」郎中面對氣勢更重的御醫,腰板都挺直了一些。
「那你是怎麼止的血?」
「學生給他縫合包紮後上了藥,後頭只要好生修養就不會有大礙的。」郎中仔細回答。
御醫還想再問,康熙卻是止住他的話語,示意郎中繼續往下說。郎中細細交代了魚攤老闆的病情以後,他還有些感嘆:「說起孫老闆的運氣可真不錯,胸口那一刀原本應該會砍中心口,結果他剛好揣著一塊碎銀子,刀又剛好從銀子上划過,除了劃破了點皮以外根本沒受傷……若是心口中刀,只怕早就沒命了。」
意思是下手的人根本沒想讓他活著?
這件事變得更加奇怪了,偏偏魚攤老闆還在昏迷不醒,竟是無從知道哪裡出的問題。
胤禛細細觀察看魚攤老闆。
很快他提出一個疑問:「他的指甲縫裡……這是金屑?」
戴佳英善驚咦一聲。
他上前看了看,隨即使人取來刷子小心翼翼的掃了幾下,魚攤老闆的指甲縫裡滿是污垢塵土,夾雜在其中的幾粒金礫分外顯眼。
哪裡來的金礫?
戴佳英善目光凝重:「奴才記得……老闆曾說他連牛馬騾子都養不起。」
胤禛神情冷肅:「沒錯。那麼一個貧窮困苦,連牛馬騾子都買不起的老闆……怎麼會碰到金子?」
除非看到了別人的金子。
甚至他不僅看到金子還與人爭執,最後被人襲擊?聯想到那不應該出現的大神蝦,胤禛急聲問道:「那艘停靠的船隻呢?」
「停靠的船隻?」
「就是咱們購買神蝦的船隻!」胤禛重複了一遍。
前往碼頭的侍衛搖搖頭。
他沉聲回答:「奴才趕到碼頭的時候,那艘船已經離開了。」
這回胤祐比胤禛速度都要快。
他猛地抬頭,伸手扯住康熙的袍角:「汗阿瑪,時間不對!兒臣和四哥離開之前他們捕獲的海貨很多很多,根本不應該這麼快就能離開!」
胤禛同樣也重重點頭。
他毫不猶豫作答:「汗阿瑪,那艘船隻起碼還有一半以上的海貨沒有處理,絕不應該這個時候離開。」
康熙沒有猶豫。
他迅速吩咐水師提督施琅:「立刻派遣人員將這艘船隻攔下來。」
隨後康熙又使人喚來御醫:「務必要保住此人的性命。」
魚攤老闆是這件事唯一的證人,也只有他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胤祐一邊往外走,一邊有些不是滋味。
他蔫頭蔫腦的跟在後頭:「魚攤老闆這麼好一個人,怎麼就……」
胤禛握住胤祐的手。
他溫聲勸慰著:「指不定胤祐已經給了魚攤老闆運氣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