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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蘭明珠心裡煩躁。
他禁不住在想——大阿哥,您最近在幹什麼呢?
大阿哥胤禔還真沒幹什麼。
就是出宮時的考試險些沒合格,還從師傅這裡得到一個噩耗——在這個速度下去,許是等到明年,太子的進度就要比他快了。
胤禔都快傻了。
光是想想來年的景象,他就渾身發抖。胤禔絕對不想被太子胤礽追上,到時候自己讀的課要比小兩歲的弟弟還要慢……那自己還怎麼活?只怕到時候他的臉皮得被丟在地上,還得再踩上兩三腳的那種?
因此自打出宮以後,胤禔堪稱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全心全意全程都在努力學習——說實話,別說沿途接待官員心裡疑惑,就是朝堂上下隨行官員也是滿腹疑問。
不是說大阿哥好武嗎?
別說比拼比拼什麼的了,就連沿途騎馬都沒見大阿哥出來一下,倒是天天抱著書本誦讀個沒完。
不會是傳聞有問題?
還是自己聽錯了?誤把書呆子大阿哥聽成了書呆子三阿哥?
當然這就是另外事了。
話題轉回來,康熙心情不錯的將陳一炳喚了進來。可沒說兩句話,康熙的好心情就徹底煙消雲散,至於索額圖更是嘴巴大張,雙眼放空,唯有納蘭明珠嘴角上揚,眉眼間浮現出一絲嘲諷。
靳輔的臉拉得老長。
前面對於太子的好感一掃而空,誇誇其談,大而無物,哪裡是端正研究,腳踏實地之人?難不成在工地上的一切都是表演出來的?
靳輔前面對太子殿下的好感度有多高,那現在他對於太子殿下的好感度就有多低。
皇帝也不太高興。
就是和靳輔不一樣,他的不悅是指向陳一炳的。
陳一炳深知太子殿下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因此他沒有說太子殿下的故事,而是將矛頭對準了五阿哥和七阿哥。
只可惜陳一炳一開始就估錯小阿哥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康熙疼愛太子,但是五阿哥和七阿哥也是他的兒子,康熙同樣疼愛。
太子和兄弟們感情和睦是好事。
陳一炳這麼一說,只讓康熙感受到他的離間心思。
再者胤祐和胤祺也不是胡鬧的性子。
兩人玩歸玩,做的事情也不少,相比較下來陳一炳又做過什麼?眼看陳一炳言詞激烈,康熙的臉色也逐漸陰沉。
等等?
難道是他們有什麼新想法?忽然想到這一點的康熙心中一喜,他給室內數人指派任務以後,決定帶著陳一炳去太子院子裡一探究竟,到時候再狠狠訓斥他一通。
靳輔一臉不悅,他袖手而去。
等回到下榻的院落,他忍不住朝著幕僚陳潢抱怨:「為兄還以為太子爺乃是穩紮穩打之人,想不到竟是誇誇其談,大而無物之徒。」
「紫垣兄前日不是還在誇獎太子殿下?」陳潢面露疑惑。等細細聽靳輔說道以後,他面上露出一絲驚容。
可是面對不悅的靳輔,陳潢欲言又止,他眉心緊緊鎖著,附和兩句以後心事重重的離開。
陳潢沒有和靳輔說起過一件事。
他實際上的確有一回,誤打誤撞琢磨出一個可以將泥土凝聚為石塊的東西。
可就只有那麼一回。
後頭無論他如何折騰,都沒能再還原到那般堅硬的程度,頂多只能接受一兩錘之力便會開裂,也根本無法用在堅固堤岸上。
陳潢很不甘心。
他反反覆覆測試數次,直到身上的銀錢用盡,才不得已選擇放下此事。
要不是那塊石頭如今依然佇立在自家宅院裡,要不是反覆測試時偶爾也會出現一塊頗為堅硬的石頭,陳潢都會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場夢?
而如今聽聞靳輔提起此事,陳潢的心又再次加快速度,他舔了舔乾燥的唇瓣,翻箱倒櫃將自己那一份研究筆記找了出來,反反覆覆摩挲著泛黃的書頁,原來的夢想有一點一滴的湧現出來。
要不要呈現上……去?
陳潢心裡是有不甘的,有憤怒的。他自持能力不亞於所有治河官員,偏偏他厭惡八股文章,明明年幼時曾是聞名遐邇,頗具美名的神童,到最後連個秀才也沒能考上。
這也讓他無顏在家鄉,選擇西行前往寧夏等地研究農田水利……而陳潢萬萬沒想到,學習和愛好想要轉變為為百姓謀利時又遭到了身份這一重創。
輾轉多地,也唯有靳大人賞識他的才華,讓他當了幕僚藉此介入黃河治理之中。只可惜區區一個幕僚又能有何用場?百姓懷疑,官員冷視,陳潢這幾年的日子也不好過,也試圖重新去讀八股文,可是一看到這些東西他又頭痛欲裂。
唯一的辦法就是被保舉。
可是被保舉就必須要有可以看見的功勞。
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呢?
陳潢眼裡有著不甘,手指緊緊捏著這份冊子。他思來想去,終究還是決定再去與靳輔商量一番,拿起冊子往門外奔去。
靳輔也察覺到陳潢的異常。
等陳潢離去沒多久,心神不寧的靳輔也打算去看看他。只是沒想到靳輔剛剛踏出大門,就和急急趕來的陳潢撞了個滿懷。
「天一?」
「紫垣兄?」
兩人大眼瞪小眼。
陳潢拱手道:「紫垣兄,弟有件事想要和你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