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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郡公!」
軍士們看著情緒還不錯。
「辛苦了。」
沈安認真的道:「你等此行立下大功,不管是倖存者還是殉國者,都會有重賞。」
殉國?
幾個軍士的眼睛都亮了。
人死有多種,殉國是最高的一種。
只要確定是殉國,撫恤會從優,家鄉的人會對殉國者的家屬高看一眼,多番照顧。
「肯定是殉國!」
沈安斬釘截鐵的道:「誰說不是,某弄死他!」
鄭勤走過來問道:「山長,咱們這般是為何?」
「為了交趾。」
沈安發誓,不會讓這些人白死。
「要打交趾嗎?」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不打交趾,那些兄弟都白白犧牲了。
「定然會打!」
沈安一路去了樞密院。
「打!肯定打!」富弼表態支持收拾交趾。
隨後沈安又去了政事堂。
「打是要打的。」
宰輔們也希望能滅了那個專門在大宋背後捅刀子的地方。
他隨即進宮。
「他們回來了?」
趙曙心中歡喜的問道:「那些藥方可行?」
帝王第一關心的從不是死傷,而是結果。
「沒有問題。」
簡單的問答中,那些性命就這麼消失在交趾的山林之中。
「交趾!」
帝王的眼中多了厲色,沈安仿佛看到了戰火紛飛。
西南必須得有個結局,大宋在傾力北顧時,不能還得顧忌著背後被人捅刀子,那會要了老命。
「李日尊何時會忍不住?」
趙曙平靜的問道,而殺機就隱藏在那平靜的背後。
「臣覺著從占城開始襲擾之時起,李日尊就如同是熱火上的螞蟻。他知道自己在腹背受敵,所以必須要出手,否則下一次……大宋水軍將會帶著大軍登陸。」
「大軍?」趙曙的目光驟然凌厲,「哪來的大軍?」
「樞密院那邊做了一次推演。」帝王發怒了,沈安卻安之若素的道:「若是大宋海運兩萬精銳過去,利用戰船的機動,從周邊開始蠶食,只需一個月,交趾就會崩潰。」
不是私下操作就好,趙曙面色稍霽,問道:「你當時在場?」
「是,臣在場。」沈安說道:「臣一直以為對付交趾不能只從陸地上想辦法,要水陸並進才行。」
趙曙沉思,良久說道:「此行水軍浩大……」
沈安聞弦歌而知雅意,忍住狂喜說道:「官家,水軍要先去高麗,那些將士來得及趕上,到時再收集一批大船出海隨行就是了。」
水軍在福州或是廣南西路匯合裝滿軍隊的船隊,隨即兵發交趾沿海。
陸地上大軍進攻,交趾攔截,可水軍隨即靠岸登陸,開始四處攻城略地。
在火器的打擊下,交趾的那些矮小土城能擋住?
他們擋不住!
趙曙淡淡的道:「甚好!」
現在就等交趾的消息了。
沈安出宮,然後去了書院。
那七人的家眷都來了。
一堆屍骨前就是一群嚎哭的家眷。
操場上,學生們列陣,氣氛肅然。
大宋要向外,這便是代價。
沈安站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後悔了嗎?」
王雱走了過來。
沈安搖頭,「上次書院那些學生玩火藥,有人的眼睛被炸瞎了。出雲觀有一個道人在鋼水出爐時腳滑了……這些都是代價。」
「郡公!」
一個老人走了過來,沈安趕緊迎過去,扶住了他。
老人抬頭,老淚縱橫的道:「他們說二郎去交趾是為了以後打交趾?」
「是。」
「那交趾人壞得很?」
「是。」
從大宋開始,交趾就不斷在襲擾中原。
中原的敵人永遠都在北方,所以在西南方向的軍事存在不夠強大,交趾人就覺得有機可乘,從大宋開始就不斷在襲擾。
這是只地老鼠,會咬人。
老人抹一把淚水,「二郎出發前說山長說的,有的事必須有人去做,你不做我不做,最終一事無成,那麼他就去了。如今他去了,郡公……」
沈安低頭看著他,「您說,某聽著。」
他希望是錢財,不管老人開口要多少錢財,他都會答應。
老人握緊他的手,認真的道:「能滅了交趾嗎?」
瞬間沈安就覺得眼睛發熱。
老人的兒子,也是殉國學生的父親過來攙扶著他的另一隻手,「爹爹,這是大事,不是咱們能說的。」
歷來國家大事都和普通百姓沒有半文錢的關係,肉食者們在廟堂之上侃侃而談,百姓連知情權都沒有。
所以老人的兒子有些惶然。
可老人卻奮力掙開他的手,氣喘吁吁的衝著沈安說道:「郡公,你說說理,歷來都是交趾打上門來,可大宋為何不能報復他們?」
邊上有教授忍不住說道:「水軍已經去過好幾次了。」
沈安看了那個教授一眼,「住口!」
「可水軍是水軍!」老人漲紅著臉說道:「水軍不算,不算!」
他有些癲狂之態,沈安低聲道:「是,水軍不算,不算。」
老人喘息著,突然哽咽道:「二郎啊!多好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