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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規定,巡查御史必須要到民間去訪查,去詢問弊端。
就算是這一批御史被收買了,可按照輪換制度,他們會被換到其它地方去,新御史一來,馬上就得去地方巡查……
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手段堪稱是縝密。
關鍵是這些御史要想升官,唯一的辦法就是功績。而他們的功績是什麼?就是抓到官吏的錯處。
「你等在此不只是為了謀生,而是為了大宋在吶喊,在為新政助威!」
編輯們激動了,隨後都去各處採風。
三天後,最新一期樣報給送到了沈安的案頭。
「這個字……韓相寫的字不行啊!」
沈安覺得北邙報三個字該讓名家來寫,可蘇軾不打眼,文彥博的字不錯,但估摸著會把北邙報寫的鬼氣森森的。
「罷了,就這樣吧。」
隨後書店就開足馬力印刷報紙。
……
「北邙報出來了?」有王安石在上面蹲著,呂誨在御史台的日子並不好過,聽到了這個消息就冷笑道:「小報能弄些什麼?去買一份來看看。」
晚些一份北邙報就擺在了他的案頭。
「這個字不怎麼樣!」
呂誨不屑的搖搖頭,正好有人來辦事,聞言就探頭看了一眼,然後說道:「呂知雜,那是……韓相的字。」
大哥,那是韓琦老賊的題字,你說不怎麼樣,就不怕韓琦來尋你的晦氣嗎?
呂誨一怔,然後乾咳道:「速去!」
他忌憚了。
老韓一旦跋扈起來,那威力當真不容小覷。
據聞韓琦上次在宮中發火,一拳就擊垮了垂拱殿的門。
真是兇殘啊!
他拿起報紙,順著看下去。
第一版介紹的全是新法,而且還是災民改編為廂兵的新法。
他仔細看著,漸漸的面色漲紅。
這是一個系列的介紹,從災民為何變成廂兵的起源開始,漸漸揭開了這個祖制的面紗。
為尊者諱,文章里沒有說太祖皇帝是白痴這等話,但提及了廂兵實則就是工匠的事實。
隨後就是災民編為廂兵的事兒,這裡很是有理有據的寫出了目的:為了災民們不造反!
這個就是目的,把災民編為廂兵之後,讓他們去各地幹活,和苦力差不多。
可為啥要弄走災民?
原地安置不香嗎?
呂誨繼續往下看。
——災民一走,無主的土地就來了。
「胡說八道!」
呂誨氣得臉色發青。
災民們一被收編,留下的土地就成無主的財富,當地官府會拍賣。
——里外勾結,賤買賤賣災民的土地!
這又是一個揭露。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
值房裡,呂誨的咆哮在迴蕩著。
外面的官員有人已經拿到了北邙報,指著那一處說道:「呂知雜多半是為了這個發火了。」
這一篇調查分析沒有說舊黨是為了兼併土地才支持把災民編為廂兵,可卻字字都在暗示這個結論。
呂誨被氣瘋了,值房裡唰唰唰,撕報紙的聲音讓人面面相覷。
「這是……」
幾個官員面面相覷。
「這是惱羞成怒,不打自招!」
蘇軾的聲音就是這麼的爽朗,就是這麼的有辨識度,以至於呂誨馬上就分辨出來了。
「哈哈哈哈!」
蘇軾笑著過來,手中同樣有一份報紙,「說得好啊!看看這裡,那些士紳賤買了那些災民的地,隨後高呼災民改為廂兵妙,呱呱叫,堪稱是百年第一仁政。哎!可某怎麼覺著……這有些不要臉呢!」
呯!
裡面傳來了砸桌子的聲音,接著是壓抑的呼疼聲。
「嗷……」
蘇軾聽著就更得意了,說道:「看看這裡,這是某的文章,說的就是廢除了此事的好處,二位覺著如何?」
兩個官員尷尬的道:「還行,不,很好,非常好。」
大哥,呂誨就在裡面,那廝睚眥必報,要是得知我們在外面嘚瑟,說不得回頭就收拾我們。
你蘇軾不怕,我們怕啊!
「你等看看這一句……哎哎!別走啊!」
蘇軾熱情的招呼著,可那二人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王安石出來了,站在值房外看著。
側面,楊繼年也出來了,手中捧著茶杯,衝著王安石點點頭,笑的很是與世無爭。
王安石走了下來,楊繼年猶豫了一下,也走了過來。
兩人碰面,王安石說道:「這報紙老夫只是聽家裡的大郎說過,知道的不多。」
大佬問話,問你家女婿怎麼弄的這寶貝。
這等隱晦的法子,王安石如今也用的很是嫻熟,可見官場就是磨礪人。
楊繼年笑眯眯的道:「前幾日安北來了家裡,說弄了什麼北邙報,老夫就覺著他是吃多撐的沒事幹了,後來他說弄個小報來消遣消遣。」
這話直刺舊黨。
北邙報就是用來消遣舊黨的。
王安石頷首,覺得沈安弄這個也算是本行。
想想他挖坑坑了多少人,如今弄個小報,氣得呂誨想吐血,可見功力依舊在。
呂誨出來了,見蘇軾還在,就指著他想發怒。
蘇軾卻毫不畏懼,笑道:「呂知雜手出血了?下官這裡有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