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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維一拍桌子,喝道:「大膽!」
官大一級壓死人,說的就是這時候。
眾人看著程凌,覺得這貨最近有些瘋。
他一傢伙把多發俸祿的事兒捅出去了,卻是捅到了那些頂樑柱的肺管子。
最近多少頂樑柱在暗地裡罵他程凌啊!
大伙兒本來就不容易,拿著七品官的俸祿,幹著五品官的事兒,還特麼沒升官的機會,這就罷了,你還想把大伙兒隱藏收的俸祿給剝奪了……
那事情你程凌來做吧。
現在他竟然還敢頂撞上官,可見真是破罐子破摔了。
程凌起身,他真不想現在說出來,等下衙後,自然有人會來通報此事。
可丁維面色冰冷,顯然再不說就要咆哮了。
他微微低頭,「王判官說……此後讓某管著衣料案。」
丁維笑了一下,別過臉去,「這程凌……這程凌……」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眾人顯然也是如此。
王判官的嗓門不小,他們這裡離得又不遠,若是呵斥的話,先前應當是聽到了。
丁維的臉頰動了一下,緩緩回頭。
「你說什麼?」
「都在呢!」外面來了個小吏,卻是王判官的身邊人,他笑眯眯的說道:「正好有事交代。」
眾人起身,束手而立。
小吏看著程凌,目光讓丁維絕望的和善,「程凌自從進了三司以來,做事勤勉,有目共睹。他的能力出眾,上官瞭然。有功當賞,從明日起,著程凌執掌衣料案,你等……」
他看著眾人,換了個威嚴的神色和語氣,「你等不可挑釁,要好生聽話做事,否則……」
「遵命!」
眾人低頭領命,小吏走過來笑道:「連相公都誇了你幾句,說你給咱們三司爭臉……」
丁維覺得自己也不錯,憑什麼被換掉。關鍵是被換掉也沒個說法,為啥?
他想說說道理,聽到這話後,馬上就偃旗息鼓了。
連韓絳都誇讚了程凌,這事兒不可為啊!
可韓絳為何要誇讚他?
程凌最近沒做什麼有大功的事兒啊!
程凌自己也不知道原因,但他先前就得了升官的消息,此刻算是確認,心中不勝歡喜,也在想著原因。
那小吏走過去了些,拱手笑道:「你能在邙山書院聽郡公教誨,何其幸運,若是以後有機會,還請帶挈某一把,讓某能給郡公行個禮。」
瞬間程凌就哽咽了。
那個夜裡,春雨瀝瀝而下,他絕望的再次喝的爛醉,沈安卻突然出現了,一陣喝罵,讓他重新振作了起來。
他繼續奮鬥,不向壓力妥協,結果成功的捅了個大簍子。
來吧,什麼結局某都願意承擔。
可來的不是風雨雷電,而是嘉獎和升官。
山長!
他低下頭,淚水滴落。
沈安一邊讓他重振精神,暗地裡卻給他收拾了手尾。
出書院時,不少人都說此後就算是孤軍奮戰了。
是啊!
和那些擁有龐大資源的科舉出仕的官員相比,他們身處弱勢,所以不能指望外部支援。
可沈安卻用行動在告訴他們。
老子還在呢!
……
就在那些頂樑柱在抱怨時,朝中突然傳來了消息。
以後會多加一個官階。
——權發遣!
這是啥意思?
一個官位難道要安排兩三人來做?
這是要冗官的節奏啊!
有人蠢蠢欲動準備彈劾宰輔,可宰輔們卻意外的沉默了。
當第一個頂樑柱升官,並被冠以權發遣的名頭時,大伙兒漸漸的明悟了。
權發遣就是暫代的暫代的意思。
比暫代還低一等的意思。
可這卻是個極大的進步!
以往誰願意多看那些埋頭苦幹的人一眼?
連補貼錢糧都是偷偷摸摸的,用修改文書資料來達成目的。
現在能正大光明的升職,哪怕這個職位很彆扭,但名稱是一樣的啊!
有了名稱就有了相應的俸祿,頂樑柱們一陣歡呼。
程凌頓時變成了他們交口稱讚的能吏,敢於對不平發聲的好漢。
這是大宋吏治的一個標誌性事件,它代表著一群有能力的官吏漸漸從底層在往上爬。
王安石也覺得這是件好事。
「那些人是真有本事,開封府里就有不少,可卻不是科舉出身,升官自然艱難,如今開了一道口子,也算是好事,以後這些人會更努力做事,皆大歡喜啊!」
王安石心情一好,就要了酒來喝。
「大郎也喝些。」
王雱以往想喝酒,吳氏都會阻攔,說他身體不好。
可現在不同了,王雱有了媳婦,要管也是他媳婦管著。
吳氏看了左珍一眼。
左珍卻很是賢惠的低頭。
咦!
這個女人往日會看一眼大郎,然後大郎就會少喝酒,今日她這是怎麼了?
吳氏很納悶。
王雱喝了幾杯酒之後,突然說道:「爹爹,此事是沈安的手筆。」
「嗯?」
這事兒的內里並未向外公布,大伙兒都以為是程凌上疏之後,君臣們決斷的。
「他?」
「對。」王雱放下酒杯,看了左珍一眼,左珍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