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頁
為啥他們是新政的支持者?
因為新政在做事,這一點毋庸置疑。
而新政的反對者們在幹什麼?
他們不想做事,而且也不許別人做事。他們希望一切照舊,一切不變,帝國萬年。
你不做事也就罷了,可你拉著我們幹啥?
因為做事的人會一步步的走,會發現這個大宋有許多問題。
這些問題或多或少都和那些反對者們有關係。
不管是錢糧土地還是三冗,都和那些反對者有關係。
做事的人至此會發現要想改變大宋的困境,就必須要觸動這些人的利益。
於是他們開始割肉。
反對者們自然不甘示弱,那就開干吧。
這便是黨爭的起因。
許多事情都會被冠以高大上的理由。
比如說大宋的黨爭就是如此。
什麼大宋上下震盪不安,什麼新法禍國殃民……
實際上萬般理由匯總在一起,就一句話:別割某的肉,否則某和你拼了!
這才是大部分新政反對者的心聲。
要想壓制這些反對者,新政需要無數干將。
而書院的這些學生們出來就是干將。
王雱在書院就是在培育新政的幹將。
其二就是因為雜學能研究出許多讓人震驚的寶貝來,比如說水晶鏡,這玩意兒一出來,被無數人贊為只應天上有的仙物。
比如說火藥改良,比如說那些能飛快加工東西的什麼床子……
這些東西堪稱是鎮國重器,沈安讓王雱守在那裡,看似閒置,可等那些重器被研究出來後,王雱之名將會閃耀大宋。
這個兒子的性格太孤傲,太偏激,王安石一直沒辦法。
他更擔心這個兒子的前途。
做官嗎?
他擔心兒子會弄死人。
最後他倚老賣老,說沈王兩家親如一家,就把王雱交給沈安了。
他只是期冀,可沈安真的給王雱規劃出了一條全新的道路。
——走教書育人的路線。
一旦邙山書院震動天下,也就是王雱名滿天下的開端。
沈安真是盡心盡力在為了某的兒子謀劃啊!
王安石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已經變得冷冰冰的。
「明早讓易青來見某。」
「是。」
……
下午下衙後,易青急匆匆的出了值房,那些官吏遇到的都拱手,算是無聲的恭喜。
能請到沈安吃飯,易青算是因禍得福了。
他也是這般想的,不過等他想到沈安的名聲時,不禁有些糾結。
那人手段狠辣,怎麼會那麼輕易就放過了老夫呢?
一路到了約定的酒樓,進去後他先點了酒菜,然後在房間裡苦苦煎熬著。
過了一刻鐘,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這裡有個拐角,郡公慢些,哎……對對對,就是這裡。」
「前面就是了,郡公您等著,小人開門。」
請客要有誠意,所以易青選擇的是樊樓里的一家酒樓。
這裡的掌柜和夥計見慣了高官權貴,連他易青堂堂的開封府判官來了,掌柜都只是笑了笑,雲淡風輕。
可先前雲淡風輕的掌柜,此刻那聲音諂媚的……
讓人一言難盡吶!
「易判官……」掌柜低聲道:「易判官可在?」
「在。」
易青收拾心情,起身笑迎。
房門被推開,掌柜先進來。
「郡公請進。」
掌柜熱情的請了沈安進來,然後堆笑道:「小店今日來了一頭極好的肥羊,小人稍後令人宰殺了,弄幾根最嫩的羊排,仔細燒制了,算是小人的一點心意。」
這是免費贈送大菜,和易青請客沒關係。
掌柜深諳分寸,稍後就告退。
隨後酒菜流水般的送來。
易青舉杯,「老夫和錢悅之父有些交情,不瞞郡公,當年錢悅之父曾幫老夫度過了一個難關,所以老夫自然要庇護他。只是沒想到他竟然干下這等事,老夫不查,被他哄騙了,幸而沒有釀成大禍,否則老夫悔之晚矣。」
他一飲而盡。
這是賠罪酒。
沈安若是幹了,就代表此事揭過。
他一邊喝酒一邊瞥著沈安。
沈安一飲而盡,易青不禁大喜過望,隨後就頻繁舉杯,沒多久就有些醺醺然。
「此後郡公有事只管說,某在開封府好歹也認識不少人。」
這是打蛇上杆,也叫做不打不相識。
許多時候,一個矛盾反而能促進交情。
易青當然想結識沈安這位朝中的新貴,可卻找不到門路。
所以此刻他不禁暗自感謝了錢悅一下,決定回頭在他被發配後照拂一下。
沈安笑了笑,淡淡的道:「既然易判官在開封府認識不少人,那就再好不過了。」
易青心中一顫。
這是要開條件嗎?
沈安吃了一塊羊排,覺得味道極好,就暗自記了一下,準備回家自己動手試試。
「那錢悅派人去書院偷東西,此事卻不是他一人所能為,沈某本想回頭收拾那些人,可最近家中的孩子鬧騰,沒空。」
他微笑看著易青,「不知易判官可願為沈某分憂啊?」
瞬間易青就想拒絕。
錢悅往來的人大多是那些老衙內,這些老衙內看似沒啥前途,可人脈卻強大。若是得罪了他們,他以後的日子怕也不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