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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上馬,王雱上馬。
「郎君,昨日那個教授偷喝酒,好些人求情呢!」
「上次他頂撞了某,此次一罪二罰,重罰!」
王安石策馬回頭,看著兒子漸漸遠去,很是頭痛。
這個兒子還是那么小氣啊!
王安石一路進了府衙,有人來報,「知府,有婦人來告狀。」
「讓他們審案。」
所謂各司其職,知府是不審案的。所以後世弄個知府審案的傳說,裡面全是漏洞。若是知府審案,判官和推官大抵要惶然不安,心想老大怎地來搶咱們的飯碗了?
來人卻苦著臉道:「此案審了,只是那婦人卻嚎哭不休。」
「可是有情弊?」王安石最見不得這等事,眼中多了煞氣。
「沒有,此事絕無情弊,那婦人的官人把家產抵押,在金銀鋪里借貸,卻把錢拿去私下輸光了,最後婦人絕望來告狀,說是不該借貸給她家。」
這等事兒……
王安石搖搖頭。
沈安得知消息後也是搖搖頭。
「錢借了去,此事便沒法控制了。」
唐仁專門為此事而來,他先讚美了一番沈家的布置,又讚美了一番沈安的氣質如松,才說了自己的看法,「外間有人說要管著借貸的口子,否則這等事只會越來越多。」
「蠢貨!」
天氣好了,沈安抱著毛豆在前院溜達,唐仁以為這話是罵自己,就笑道:「下官是蠢貨,這不就和您請教來了。」
這個二皮臉!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某說的蠢貨是那些人。許多事堵不如疏,大宋禁賭,可私下裡賭坊卻不少。借貸乃是交易,如何能停?再說了,借貸的九成九都是急用,若是因此而嚴苛借貸,豈不是誤人誤己?那些人不是蠢貨就是別有用心。」
唐仁笑道:「郡公高見,他們定然是想把錢莊給弄關門了,隨後自己又能繼續放高利貸。」
沈安點頭,若是這點認識都沒有的話,那他會一腳把唐仁踢出去,重新給錢莊換個管事的人。
「只是那些人叫囂的厲害,下官想著不能任由他們得意吧,更怕朝中會因此出台些約束錢莊,限制錢莊的規矩。」
這個是現實問題。
沈安顛了一下毛豆,見他茫然看著前方,就把聲音放柔和了些:「此事和錢莊無關,若是要想解決也不是沒辦法。」
唐仁想了許久,就是想不到辦法,聞言躬身,「還請郡公指教。」
沈安把毛豆抱在胸前,毛豆大爺啊啊幾聲,顯得極為快活。
「借錢時男人得意洋洋,還錢時卻連帶著娘子遭殃。那娘子是肉沒吃著,卻被打了一頓,虧得慌吶!」
說著他回身看了唐仁一眼。
唐仁一怔,「郡公,那……那夫唱婦隨啊!夫妻不是一體的嗎?」
「是啊!」沈安覺得這人的眼界太狹窄了,「夫妻一體,可借錢時為何不是一體?借錢是一家子的事,為何男人一人就能決斷?」
唐仁的眼珠子瞪的滾圓,「郡公……您……您這是想……」
「一家借錢,必須夫妻都簽字畫押,從即日起,此為我大宋錢莊的規矩!」沈安丟下一句話,就抱著毛豆回去。
「郡公!」唐仁先是眼前一亮,旋即就苦著臉道:「男人是一家之主,借貸還得讓女子出面,怕是不肯吧。」
「不肯就別借。」沈安壓根不在意這個。
這件事若是做成了,女子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不同,不說男女平等,至少女人會有些話語權。
以後一旦產能爆炸,就需要無數工人。
工人哪裡來?
男人不夠怎麼辦?
咱們還有女人啊!
女人的地位慢慢提升,到時候出門做工豈不是順理成章?
沈安的嘴角微微翹起,心情大好。
以後哥的頭銜又得多一個了吧。
——大宋婦女解放事業的奠基人!
轉眼一看,唐仁苦著臉,就和準備去叩闕一般的痛苦。
「此事當名垂千古!」
沈安知道這貨最好名利,於是投其所好。
果然,唐仁的眼中馬上就多了喜色,「郡公,真的能名垂千古?」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特別是對於官員來說,名垂千古就是他們的終極目標,所謂標榜青史就是這個意思。
毛豆突然抖了幾下。
臥槽!
這是拉了啊!
沈安把他抱得穩穩的,平靜的道:「此事若是做成了,某擔保你將來會名垂青史。」
——治平四年春,范陽郡公沈安憂心女子地位低下,令錢莊借貸需夫妻二人一併畫押方可,汴梁震動,女子婦人為之歡呼雀躍……時仁任三司度支判官,掌錢莊。
看看,這下你不就名垂青史了嗎?
沈安的信譽……至少對於自己人來說,他的信譽卓著。
唐仁雙拳緊握,激動的道:「郡公放心,此事就交給下官了。下官這便去出告示。」
這等規章制度錢莊經常自己搞,無需請示匯報。
只是一旦曝光……
阿仁,你保重。
唐仁興沖沖的跑了,說是去尋蘇軾寫一篇激情四射的告示。
「哇!」
拉了粑粑的毛豆見老爹不處理,大抵屁股難受,就嚎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