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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俊才將調來汴梁,不知道這位趙宗諤的威名赫赫,所以一開始還想攀個關係,就笑臉相迎。隨後那臭味不斷湧來。
開始他還維持著禮節,覺著這是巧合。
可等後面他發現那臭味源源不斷時,就知道怕是不對勁了。
他屏住呼吸,想熬過這一陣,可趙宗諤卻不肯走,一直在無事找事。
結果他一放開呼吸,頓時就被臭哭了。
趙宗諤見他哭了,就欣慰的道:「看來你已經知錯了,如此就去送米糧吧。」
他心滿意足的走了,賈俊趕緊衝出去,用力的呼吸著。
陽光是如此的明媚,可活還得繼續干。
他先去找到了大車,只是車夫有些不配合,最後他說是給十文錢,這才勉勉強強的答應了。
一路去倉庫搬運糧食,車夫不搭手,小吏不搭理,賈俊只能親自去干。
他汗流浹背的把糧食搬上車,一路跟著去了某位宗室家。
「送進來。」
這家人看著過的不怎地樣,家裡不說破破爛爛,但也就比普通百姓好一些。
一家子五口人,看著有些那種……叫做茫然吧,好像找不到前途的那種茫然。
從宗室改革開始,這個群體就一直在變化,有人在奮鬥,想脫離了這個福利系統也能養活妻兒;有人在混吃等死,被動的等待著。
這一家看樣子就是被動等待的類型,一家子無所事事,連搬運糧食都不肯搭把手。
「哎喲!」
賈俊畢竟是官員,干體力活不是強項,最後被閃到了腰。
他扶著腰緩緩回到了宗正寺,裡面的人對此漠然。
這就是宗正寺主簿?
這特麼分明就是苦力啊!
下衙後,他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家。
「官人回來了?」
錢氏歡喜的把他迎進去,「官人今日可辛苦?」
「還好。」賈俊咬牙忍著腰部的酸痛。
「官人,上官可還好嗎?」上官在深閨婦人的眼中就是個棒槌。
「還好。」賈俊忘記了上官的那張冷臉。
宗正寺就是個冷宮,裡面的人都特麼沒有半點同情心。
錢氏歡喜的道:「那還得要感謝舅舅呢!」
賈俊本來在地方做知州,也算是自由自在,可日子久了,難免就想著上進。正好他的舅舅說能為此奔走,於是他給了數百貫的活動經費,想著舅舅能幫自己弄個好差事。
後來舅舅來信說事情成了,只等他進京。
好吧,進京是件大好事,他一路得意的回到了汴梁,舅舅信誓旦旦的說馬上就有了。
然後就是去宗正寺。
舅舅說宗正寺是個好地方,還舉了有人被宗室長者賞識後升官的事兒,讓他備受鼓舞。
可今日一過,他就知道自己被騙了。
「飯不急著吃,某先去尋舅舅感謝一番。」
賈俊急匆匆的去尋自己的舅舅,可舅舅家大門緊鎖。
「去外面做官了,這人原先沒本事,就做個小官廝混,不知怎地就突然被人賞識了。」
賈俊只覺得渾身冰冷。
他的舅舅原先在汴梁為官,只是個小官,混日子而已。
按照他的推算,舅舅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可他突然外放,這必然是尋到了大腿。
誰願意給他做大腿?
賈俊回到家中,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男人在外面受了再多的委屈和打擊,回到家中後也會忍著。
因為他們覺著自己是一家之主,是一家的大梁。大梁若是垮了,妻兒必然會惶然不安。
第二天他照常去了宗正寺。
「那個傻子……宗正寺主簿原先是不授人的,只是個記祿官。」
大宋的官職很複雜,所謂記祿官就是給你發工資……也就是定檔的職稱。對,可以把記祿官當做是職稱。
「原先也是實職,只是這裡是宗正寺,裡面全是宗室長者或是各家郡王,誰做這個主簿都是受氣筒,在連續跑了幾個主簿之後,就沒人敢來了。」
「這賈俊原先在地方為官多好?非得要到宗正寺來。上次還有人說若是有人來做這個主簿,他就給那人好處,只是不知道賈俊來了,誰拿了好處。」
這裡是一個值房的外面,裡面有兩個小吏在說話。
賈俊只覺得心中就像是被火焰在焚燒著,一股子鬱氣越積越多。
這分明就是被舅舅給賣了啊!
舅舅一頭拿了他的幾百貫,一頭就把他賣給了趙宗實,就和賣豬一樣,然後自己得意洋洋的去地方為官了。
某就是一頭豬啊!
隨後的幾日,宗正寺的許多事都被送到了賈俊這裡,大多數小吏們和雜役辦了,可剩下的事兒全是他的。
不過是三日,賈俊就上火了,嘴角長了幾個燎泡。
「官人,你還好嗎?」錢氏覺著他的狀態不對。
「為夫新到宗正寺,自然是要勤勉些,做個樣子也好啊!」
賈俊笑眯眯的安慰了妻子,第二日照常去上衙。
他的上官叫做趙仲林,算是宗室,但有些偏,他走進值房,皺眉道:「臭!」
賈俊吸吸鼻子,沒覺得哪裡臭。
趙仲林板著臉道:「可知本朝的宗室分類?」
賈俊點頭,「下官知曉,太祖、太宗、秦王三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