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頁
張八年有些絕望。
官家這是啥意思?
是暗指皇城司的密諜連花花,不,連狗都不如?
趙曙深吸一口氣,問道:「去查!」
晚些張八年來稟告了最新的結果。
「那五人是跟著從西北來的商隊,一路到了汴梁,隨後就問到了沈安家,在後面租了地方……」
「王韶……殺人如麻,這話是什麼意思?」
「官家,王韶在那邊……但凡頑固不化的,就盡皆殺了,隨後用屍骸築京觀。那些部族哪裡看過京觀這等東西,這不就怕了。」
「京觀。」趙曙笑道:「沈安弄了更多,如今王韶這也算是從他那裡學到了,能震懾一番也好。只是……去問問西北的局勢。」
稍後樞密院來了個官員,以備諮詢。
「王韶在西北攻伐凌厲,那些部族聞風喪膽,隨後有部族出頭,集結了不少人馬,如今西北正在僵持。」
趙曙沉吟道:「樞密院是怎麼想的?」
官員說道:「樞密院的想法是讓王韶維持住。」
「為何不是支持他?」
趙曙有些不滿意。在他看來,西北就是一隅之地,大宋目前主要還是看著北方。
官員一怔,「官家,那地方沒什麼好處。」
「什麼意思?」趙曙一聽到好處兩個字就犯暈,這是被水軍害的。
水軍每次出海,沈安必然叮囑要記得掙錢。後來就形成了慣例。
「那地方冷,沒法長期待著。」
趙曙微微眯眼,「大宋要傾力北方,而西北……那只能暫時擱置著,王韶能維持就是功勞。」
……
夏季的西北不算熱,但若是你不以為意,那麼陽光會給你留下深刻的印跡。
天很藍,藍的讓王韶忘卻了一切俗世。
他在渭州的州衙前坐著,就坐在地上。
行人很少,路過州衙時也會放低腳步聲,仿佛州衙里住著一頭猛虎,不敢驚擾。
王韶就在看著這一幕。
老師說過,官員最高的境界就是用自身的本事去讓百姓心悅誠服,但實際上所有官員都倚仗威勢。
這裡是渭州,靠近秦州。
而秦州過去就是番人的地方。
王韶從興慶府來到了這裡,就是準備攻伐一方。
西北要安定,羌人和番人必須要順從,否則今日安定,明日就會處處烽煙。
邊上有僧人盤膝坐下,然後念動經文。
那僧人神色虔誠,仿佛把全部的精氣神都放進了信仰之中。
王韶仔細聽著。
一騎從城門方向來了。
近前後,王韶睜眼,問道:「如何?」
來人是個斥候,他下馬說道:「稟知州,俞龍珂那邊說知州若是有膽,那就儘管去。」
王韶起身,淡淡的道:「某的膽子大得很!」
他隨即進去召集人議事。
「天氣暖和了,這是西北最後的攻伐機會。若是錯過了,冰雪會成為咱們最大的敵人。」
王韶開門見山的說了情況,「某來此就是為了斬斷番人伸進來的手臂,所以俞龍珂是必須要收拾了。可怎麼收拾,你等說說。」
他掛著機宜文字的官銜,卻能橫行於西北,也算是異數。
官員陳漫說道:「知州,下官以為可緩緩攻打。」
王韶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另一個官員黃越說道:「俞龍珂麾下十餘萬部眾,實力不弱,若是激怒了他,怕是……」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了一通,王韶最後說道:「西北兩戰收復了失地固然可喜,可周邊卻不安寧,順州那邊有遼軍,而側翼也有番人威脅,遼軍可待大戰解決,可側面卻不能等。
若是不能在大戰前打下河湟二州,以後就得等……要等多久?」
他微微抬頭,好像在計算,「得等宋遼大戰塵埃落定,那少說得兩年。」
「兩年也能等吧。」
一個官員覺得王韶急切了些。
關鍵是大宋和番人只是在真宗皇帝時幹過一架,以後番人就和西夏人成了死對頭,雙方攻打不休,倒是讓大宋少了一面的威脅。
現在要解決番人時機沒錯,但他們卻有顧慮。
「番人居高臨下,不好攻打啊!」
當年曹瑋在三都谷大敗番人,隨後威震一方,可終究沒法大舉攻伐,主要原因就是番人居高臨下,很難攻打。
「好不好攻打都要打。」
王韶說道:「西賊好不好攻打?不好攻打,可大宋依舊打了下來。遼人好不好打,不好打,可咱們依舊讓耶律洪基無可奈何!廝殺之前要琢磨好不好打……」
他看了眾人一眼,最近一陣子他在這邊領軍廝殺,威震一方,所以麾下都肅然而立。
「可一旦下了決斷,就不可動搖!山海可移,志不可移!」
王韶一拍案幾,「某馬上就去尋俞龍珂,你等謹守城池,不可輕舉妄動。」
「知州,萬萬不可啊!」
去勸降俞龍珂……
武將們目露欽佩之色,文官們卻有些急躁。
「那俞龍珂並未答應歸順,知州若是去了,難保他不會下毒手。」
「咱們還是一步步的打過去為好,知州何必以身犯險呢!」
「……」
王韶擺手,壓下了所有人的聲音,說道:「宋遼邊境如今日日都有廝殺,大戰說來就來。到時候大軍征伐,和咱們可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