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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何在?」曾公亮問道。
「他們想讓三家形成平衡。」
曾公亮笑道:「蕞爾小國!竟然也敢如此嗎?」
沈安說道:「曾相,小國也有小國的生存之道,莫要因此而小看了他們。」
歷史上有許多小國撬動大局的例子,沈安覺得不可小覷。
趙曙滿意的道:「不輕敵,好。」
這個誇讚來的有些莫名其妙,沈安趕緊謝恩。
「高麗那邊……」趙曙想了想,「此次使者說,遼人在威脅他們,要求高麗出人出錢,準備去草原清剿。」
在失去了幽燕之地後,遼人的生存環境一下就變得惡劣了起來。
他們必須要擴軍備戰,否則宋軍的下一次出擊就能直接摧毀他們。
而要擴軍備戰,最好的戰士就在上京道。
上京道有阻卜人,有許多部族,那些牧人在艱苦的環境下變成了最強大的戰士,若是能收攏來,也是最佳的炮灰。
可遼人大概不樂意把自己的兵力耗費在那個地方,於是就想到了高麗人。
若說原先的遼人還有霸主的氣概,那麼現在的他們有的只是茫然,然後兇狠的秉性漸漸勃發。
遼人這個霸主以前喜歡維持平衡,這也是力不從心的表現,否則他們更願意直接一統天下。
「耶律洪基變狠了。」
趙曙敏銳的發現了那個兄弟的態度變了。
按照宋遼之間以前的協議,趙禎是耶律洪基的長輩,那就是叔侄,到了趙曙後,兩人就變成了兄弟。
兄弟之國,只是這對兄弟顯然是塑料花交情,如今已經大打出手多次。
耶律洪基原以為這位兄弟的拳頭不硬,誰曾想一交手就被打了個烏青眼,接著被趙曙按著一頓暴打,差點生活不能自理。
於是他變了,堪稱是改頭換面。趙曙看了皇城司的稟告,若非深信沒有換心術,怕是要懷疑一番。
「據聞他停止了修建佛寺,收拾了身邊的幾個佞臣,他越來越像是一個帝王了。」趙曙很是遺憾的道:「可惜朕未曾與他在沙場相遇,否則朕定然要去會會他。」
韓琦看了他一眼,「官家,您怕是……」
剩下的話他不好意思說,但趙曙明白了。
官家,您怕是打不過耶律洪基。
趙曙乾咳一聲,「打下了燕山路,大宋和遼人的中京道接壤,而高麗卻和遼人的東京道接壤,變得舉足輕重起來。先前金成俊懇請大宋派出道德高深的臣子去高麗,暢談大宋和高麗的未來。」
暢談兩國的未來。
這個未來一定是美好的,接著就是加深友誼,最後定然是騎牆觀望。
高麗人的手段沈安只能報以呵呵!
呵呵!
沈安覺得這話聽著有些耳熟。
後世的人也會覺得耳熟。
不就是忽悠嗎?
至於什麼美好的未來,那個得看你能給他們多少好處。
好處多,他們就會站在這一邊。當局勢變化時,他們又會換個方向站隊。
「朕想了想,道德高深的臣子……歐陽修算是一個。」
咳咳!
韓琦乾咳一下,然後指指自己的眼睛。
他的動作看著像是想戳瞎自己眼睛的那種,趙曙點頭,「朕知,歐陽修的眼神不大好,就怕去了丟人。」
想想,老歐陽一旦去了高麗,今日和這個大臣喝酒稱兄道弟,明日一見卻滿臉茫然,一臉懵逼,說是不認識。
這個不妥。
「陛下,歐陽永叔的身子不大好。」
曾公亮說完就回班,很是老實。
趙曙一想也是,這年頭出遠門就是冒險,最怕的就是病。
一旦來個水土不服,老歐陽死在半道上,這事兒可就難看了。
他想了想,看了韓琦一眼。
這等時候該你們出主意了吧?
可韓琦卻在此刻裝老實。
不是他不肯出主意,而是這等事容易得罪人。
你想想,你舉薦王安石去,司馬光會不會覺得你小看了他。
怎地王安石是道德君子,難道我司馬光不是?
這等拉仇恨的事兒他不樂意干。
司馬光的意見韓琦自然不在意,甚至喜歡狠抽他。
可滿朝官員那麼多,別看往常大伙兒見到他都是韓相韓相的喊的親熱,可在這等爭臉面的時候,別說是韓琦,趙曙都不頂用。
從君子這個詞成為大宋上下追求的目標時,這事兒就變味了。
你比如說吧,以前的君子稱號是旁人賦予的,所謂人人誇讚,自然就是君子。
可到了大宋後卻很難,大伙兒有些急功近利,難免想走個捷徑。
於是商業互吹就開始了。
你是君子,我也是君子,大伙兒見面就吹牛筆,某某某是君子。
某某某得知那人幫自己商業互吹之後,也會在公開場合為他鼓吹:某某也是君子。
於是大宋朝野全是君子。
這也算是個笑話,但在此時卻是潛規則,韓琦遇到這等規則也得跪了。
趙曙沉吟著,見無人說話,不禁暗罵宰輔們不給力。
朕也怕得罪那些老傢伙啊!
他若是點一個臣子去,別的臣子都會拈酸吃醋,說什麼臣也是道德君子!
想到群臣用那種幽怨的目光看著自己,趙曙就覺得此事很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