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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慶府,曾公亮放棄了這個話題,和沈安上了城頭。
「某在路上得了消息,官家令文彥博去了北方坐鎮。」
他回身看著沈安,「官家說了,若是耶律洪基來襲,打!不許退縮。文彥博在朝堂之上發誓,若是讓遼軍突入定州、清州一線,他就親自沖陣。」
老文的武力值大抵是沒法見人,他親自去沖陣,那就是送人頭。
所以這就是軍令狀。
「據聞他臨走前把家產都分割了,傳語兒孫,說就當他死了。」
老文……
沈安看著遠方,突然有些想哭。
文彥博此舉可激勵軍心,震懾耶律洪基。但同時也是一把高懸在他頭頂的利劍,一旦遼軍真突破了,他唯有一死報國,否則會淪為千古笑柄。
這位保守派的大佬,在這等時候卻毫不含糊,可在面對新政時也不含糊,旗幟鮮明的站在了反對派的那一邊。
一面是願意以死報國,一面是要捍衛士大夫的既得利益……
這兩個面孔,哪一個才是真的?
「別懷疑。」曾公亮說道:「在這等時候,換了我等誰去,都會這般做。無人會畏縮。」
這便是這個時代的宰輔。
「北方……當耶律洪基得知興慶府陷落時,他不會出兵。」
沈安覺得趙曙該問問自己關於此事的看法,而不是逼著老文去北方。
「為何?」
「因為興慶府陷落,梁氏請降,西賊再也無法凝聚人心,這就算是沒了。而且某在這裡。」沈安淡淡的道:「如今西北方向大宋有數萬騎兵,某若是率領這數萬騎兵奇襲遼人,正在北方奮戰的耶律洪基怎麼辦?」
數萬騎兵,這是以前的大宋沒法組織起的龐大力量。
這是一股能改變戰略態勢的力量。
「耶律洪基但凡知道某手中握有這數萬騎兵在此,他想動手就得掂量一番。」沈安自信的道:「他若是敢,某就敢給他一次終身難忘的教訓。」
千里奔襲,這是前漢時衛青和霍去病最愛採取的戰法。
沈安當初攻伐西夏時,也是採取了這種戰法。
曾公亮微笑道:「若是如此,老夫便坐鎮興慶府收拾殘局。」
沈安看著,舉手,「一言為定!」
曾公亮舉手,「希望耶律洪基果斷出手!」
啪!
「哈哈哈哈!」
……
第1572章 王韶渾身都是膽
「王韶呢?」
大軍雲集興慶府,沈安有自信能收拾任何殘餘勢力。
可去勸降定州的王韶卻沒回來。
「娘娘說了,她可以派人去定州。」
宮中梁氏的身邊只剩下了幾個宮女內侍,可別小看了她,這位柄國數年,在外面還是有不少心腹,這也是曾公亮堅持要繼續軟禁她在宮中的緣故。
「不必了。」
沈安對王韶的信心很足,可這份信心再足也架不住這廝沒音訊啊!
但對於梁氏的幫助他不會接受。
那個女人一旦給了她接觸外界的機會,天知道她能幹出什麼事兒來。
「大軍出擊吧。」
命令下達,一萬騎兵出擊。
騎兵的速度很快,早上出發,下午就到了定州。
「準備火器!」
騎兵當然不能玩蟻附攻城,但隨軍卻帶了不少火器。
就在他們準備付出一定的犧牲炸開城門時,城門開了。
「這是什麼意思?」領軍的將領有些警惕。
城裡就出來了十餘人,還是宋軍的打扮。
後面烏壓壓的全是西夏軍士。
「戒備!」
宋軍開始結陣,只等號令就開始衝殺。
「自己人,別動手!」
對面有人在喊,還是字正腔圓的汴梁話。
等這十餘騎過來驗證了身份後,這才揭曉王韶的蹤跡。
「王知州進了定州城,守將不肯歸降,王知州沒多說話,只是要了酒水喝的爛醉,兩日後醒來,那守將就帶人降了。」
「這是為何?」將領懵逼,心想你竟然敢喝得爛醉,也不怕被人一刀剁了?
「我等也不知道,可那守將如今很是虔誠,說是要做大宋的忠狗。」
將領覺著自己的智商已經不夠用了,「王知州呢?」
「知州那一下醉死了過去,兩日才醒,醒來說是讓我等去興慶府報信,他自己要去右廂朝順軍司勸降。」
將領的嘴唇蠕動了一下,「右廂朝順軍司防備的是遼軍,兵強馬壯,他……馬上回去報信!」
定州到興慶府不遠,消息在第二天早晨就送到了。
「噗!」
正在吃湯餅的曾公亮噴了滿地,他顧不上擦去鬍鬚上的食物殘渣,怒道:「他竟然去了右廂朝順軍司?」
「是。」來稟告消息的軍士一臉的興奮,大抵覺著這等事兒太有傳奇性了。
「說清楚!」沈安還在吃湯餅,顯得格外的淡定。
那軍士對比了一下沈安和曾公亮,覺著老曾比不上沈安,「知州勸降了定州守將之後,醉死了兩日,醒來就去了右廂朝順軍司……」
「醉死?」
「是,定州守將本不想降,知州就要了酒水,一次喝完了守將存著的各種好酒,隨後守將就降了。」
「守將是怕被處置,膽怯而已,王韶喝的爛醉,就是示之以誠。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