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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被人撞開,幾個曹家的家丁沖了進來,見管家坐在地上嚎哭,就獰笑道:「竟然敢偷聽我家郎君和沈郡公說話,開封府走一遭吧。」
沈安加曹佾,開封府也得掂量掂量。
管家哭的很是傷心,涕淚橫流。
「國舅,求您救救我家郎君吧。」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了。
曹佾出現在門外,問道:「你家郎君是誰?」
管家連滾帶爬的過去,「楚厚才啊!」
「楚家?」
曹佾是家主,記得這麼一門親戚。
邊上有家僕介紹情況,「郎君,楚家帶頭不交免役錢,還來皇城外喊冤。」
曹佾轉身就走。
「國舅……」
管家的喊聲迴蕩在酒樓里,汴梁城中已經傳遍了楚家的遭遇。
曹家的親戚,太后不管,說頭痛。
曹佾直接拂袖而去。
這門親戚大抵是被拋棄了。
為啥?
不少人在分析。
太后那邊他們分析不出來,可曹佾卻是和沈安在一起吃飯。
曹佾竟然願意為了和沈安的交情放棄楚家嗎?
一時間有心人都在揣測這個關係。
就在這個揣摩中,沈安進了宮。
趙曙和他見面的第一句話就是:「大郎沉穩了許多,但依舊不夠狠。」
什麼意思?
沈安低頭。
這是單獨的一次見面。
趙曙站在屋檐下,感受著漸漸炎熱起來的夏季。
「原先的大郎急躁,做事少了城府,可這數年長進很大。」
「你薰陶的不錯。」趙曙很是讚賞的道:「只是手法有些問題。」
動輒抽後腦勺,這個薰陶的法子固然讓趙頊記憶深刻,可讓朕這個做爹的很糾結啊!
沈安尷尬的道:「臣那不是年輕嗎。」
他看似在解釋,可心中卻頗為不滿。
那幾年趙曙可沒多少工夫去管兒子,趙頊就撒歡般的在外面遊蕩,若非是遇到了沈安,他能學到什麼?
歷史上的趙頊此刻已經要接近帝位了吧?
登基之後他就急不可耐的盯住了王安石,然後把自己的改革大計拋出來。
隨即改革就開始了。
急不可耐啊!
可這樣有啥好處?
沒有周全的準備,新法疾風驟雨般的出來,結果然並卵。
可經過沈安的薰陶之後,如今的趙頊很是沉穩,做事有板有眼的,急躁?沒有的事兒。
腹黑倒是一等一的好手。
說到這個,沈安就想起了喬二。
那個喬二在趙頊的手下竟然能活到今天,趙頊真的不夠狠啊!
趙曙看著他,突然笑了笑,「你還年輕,可手段卻夠狠。大郎那邊你要多看顧一二,畢竟……生在帝王家,軟弱就是罪過,就會害人害己。害己也就罷了,若是成為了帝王,那會害了這個大宋。」
帝王軟弱,比如說仁宗,君臣之間拉鋸了一番,帝王的權利漸漸被消磨,這便是臣強君弱。
若是韓琦等人再跋扈些,仁宗的存在感會更弱。
所以仁宗的仁慈和無為如今看來更多是一種妥協。
「朕自從登基以來,和宰輔們看似和氣,可內里卻頗多爭鬥。」趙曙的話並未出乎沈安的預料。
「和臣子爭鬥,切記不可軟弱……」
宰輔們都是老狐狸,你軟弱了,他們就會強硬。
「大郎還年輕。」趙曙淡淡的道:「朕本想磨礪他一番,可他卻對朕有些防備……」
陳忠珩在邊上不安的動了動。
帝王和皇子,在父子的身份上還有一個君臣的大義在。
趙曙說兒子防備自己,那就是君臣。
沈安辯解道:「官家,您首先是君。大王是臣……您的教誨他當然會聽,可那是教誨。而臣是朋友間的薰陶……年輕人不喜歡被說教,您的教誨就是說教。」
大膽的沈安啊!
陳忠珩覺得好基友是在作死。
你竟然敢把官家的教導說成是說教,回頭官家不收拾你某跟你姓。
趙曙的面色微青,勃然大怒,旋即卻又冷靜了下來。
「大郎自從出閣之後,和朕的關係就有些疏遠了。」
他惆悵的道:「當初皇后說晚些再讓他出閣,朕沒聽,如今看來,卻是朕錯了。」
皇子出閣就脫離了皇家的家庭氛圍,從此變成了一個臣子。
「你是對的。」趙曙想了許久,讚許的道:「旁人說你是大宋最會教導人的先生,如今看來果然。」
「陛下謬讚了。」沈安看似謙虛,可卻一臉的理所當然。
「哈哈哈哈!」
這個不要臉的小子啊!
趙曙不禁就樂了,「旁人在朕的面前唯恐不周,小心謹慎,生怕出錯,唯有你卻是率性自然,讓朕也跟著自在了許多。」
他不知道自己在沈安的眼中不過就一個凡人罷了,而且還是腦子有些問題的凡人。
所以尊重是尊重,但要像那種面對神靈般的謹小慎微,抱歉,沈安做不到。
趙曙笑夠了,才感慨的道:「年輕真是好啊!皇子在祥符躲朕,你去一趟,帶著他……」
趙曙的眼神變得冷厲,揮手道:「要讓他知道何為狠。」
「是。」
沈安心中歡喜,知道趙曙是被請願的那些傢伙給激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