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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八年一直在盯著那些人,但卻不敢妄動。

    「他們想讓朕服軟,就和慶曆新政那時的先帝一樣……」

    趙曙漸漸的冷笑起來,「他們的手段就是人多,隨後就是鼓譟,不,是聒噪!他們一起鬧騰,聲勢浩大,然後憂心忡忡的說什麼再這樣下去,大宋將會毀於朕之手……」

    以後的王安石革新就是這樣,從上到下的反對者多不勝數。朝中的官員沒辦法,只能打嘴仗,可地方官員卻鼓譟了起來,說新政擾民、害民……再不廢除掉,大宋怕是要完蛋了。

    新政是有許多不盡如人意之處,可當司馬光上台盡廢新法之時,反對者們的立場就很清楚了。

    ——我們不是為了百姓,而是為了立場!

    為國為民這話好說,但真正能做到的有幾人?

    但趙頊和王安石都不是軟弱之輩,硬頂著不退後。

    可當這股子反對的力量越來越強大時,大宋……風雨飄搖!

    現在的趙曙就提前感受到了這一切,不過還比不上趙頊那時候的壓力。

    「他們小看了朕!」

    趙曙的目光漸漸堅定,從焦慮症和抑鬱症中緩和了些的他堅定的說道:「朕不會害怕!不會退縮半步!」

    ……

    第1066章 暴躁的帝王,忠心的沈安

    「官家如何了?」

    趙頊也來了,站在殿外有些擔心的問了韓琦。

    這是韓琦第一次被喊滾,但他卻沒有生氣,一臉的擔憂道:「官家這是發作了,為何不吹嗩吶?」

    發作了?

    趙頊問道:「發作到什麼地步了?」

    韓琦無奈的道:「官家令老夫滾。」

    趙頊看看他圓潤的身材,眼皮子不禁跳了一下,覺得沈安的罪過大了去。

    但旋即對趙曙的擔心讓他失去了輕鬆的心態,就靠近大殿,準備偷聽裡面的動靜。

    「……那幾個領頭的只是小頭目,背後的那些人才是罪魁禍首……」

    趙曙覺得頭部好了些,他放開手,冷冷的道:「不敢現身的多是身份貴重,這些人唆使他人出來鬧騰,想讓朕和先帝般的退卻……至為可笑!」

    呯!

    他說到至為可笑時,突然拍了椅子一下,然後緩緩起身。

    很累。

    焦慮症和抑鬱症發作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要崩潰了,不管是精神還是肉體,都疲憊不堪,但卻不想歇息。

    趙曙搖搖頭,覺得有些頭暈。

    這依舊是老毛病。

    每當發作時,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身處地獄,生不如死。

    那種絕望的感覺一般人大抵沒法想像。

    只覺得這個世間全是陌生,無人可以相信,孑然一身。

    他覺得有些胸悶,就緩緩走了下來。

    殿內的空氣有些不新鮮,一股子潮濕和木料混雜在一起的味道洋溢著。

    陳忠珩微微低頭,但耳朵卻豎起來,隨時準備用聽力來做出反應。

    「你認為大宋未來會如何?」

    陳忠珩一怔,心想官家這是問誰呢,於是他就抬頭,結果趙曙問的是他。

    大宋……

    陳忠珩有些心慌,「官家,內侍不得干涉朝政。」

    外面的宰輔們都齊齊點頭,對陳忠珩的反應很滿意。

    內侍,特別是權重的內侍都是宰輔們盯防的對象。

    一旦出現權閹的苗頭,韓琦就敢拎著棍子進宮來揍人。

    「你只管說。」趙曙負手而立,覺得腦袋裡有些難受。

    「必然是好的。」陳忠珩乾巴巴的話讓趙曙有些不滿,他冷哼一聲,「不說實話,回頭朕便挑一個礦山,讓你去監工。」

    臥槽!

    在礦山上監工看似美差,可那等地方鳥都不拉屎,去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來。

    某不願去啊~!

    陳忠珩趕緊說道:「官家,大宋……大宋好著呢,遼人消停了,西夏被抽服軟了,交趾在求饒……大宋……大宋從未這般好過。」

    「是啊!」趙曙嘆息道:「大宋從未這般好過,可為何還有那麼多人不滿呢?」

    陳忠珩傻眼了。

    這個問題可是犯忌諱的,這裡面涉及到那些反對者,他陳忠珩和這股力量比起來就是螻蟻,不堪一擊。

    他一臉悲痛的看著趙曙,心想官家您怎麼就問了這個問題呢?

    「實話實說,否則就去瓊州。」

    趙曙突然覺得舒暢了。

    為難別人竟然能愉悅自己嗎?

    他還在琢磨著這個發現,卻不知道他的前任趙禎早就發現了這個秘密,所以挺喜歡看到宰輔們頭痛為難的模樣。

    陳忠珩苦著臉道:「官家,那些人……他們不是有錢就是有權。有錢的不肯吃虧,有權的也是如此……有錢的就怕不能徇私,有權的就怕沒了萌蔭,要靠真本事才能升官……」

    他不知道自己說對了還是說錯了,但本能告訴他,在這位略顯刻薄的帝王面前,最好還是坦誠一些,否則哪天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果然,趙曙微微頷首,笑道:「你竟然有這等見識,還對朕坦誠,不錯。」

    哥……大佬……陛下……

    瞬間陳忠珩就想跪了,一身的毛毛汗。

    伴君如伴虎,以前陳忠珩覺得這個詞有些假,在趙禎的身邊他從未體驗過這等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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